这算是故意栽花花不开,偶然插柳柳成荫?
与其说是身材衰弱,不如说是芥蒂。
“不符法则,容弟须得罚酒。”庾宣当即出言。
桓容坐在蒲团上,摆布看看,终究端起酒觞。
秦璟放下酒盏,拿起一枚沙果,咔嚓一声咬去半个。扫过庾攸之的眼神活似在看一个小丑。
幼年时被祖父压着习字,苦练数年楷书,年长后勉强能拿得脱手。未猜想,竟能让王献之如许的大才子看入眼。
王献之得了宝贝,和自家兄长一起赏识,不肯为别人传阅。
桓容拱手遥对谢玄施礼,压根不看庾攸之一眼。没有女婢奉侍,亲身重铺纸张,提笔写下“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四句。
他早就想到,庾攸之在上巳节不会诚恳,更不会客气。
常言道,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不管桓容有才没才,仅是长相气质便能博人好感。
桓容幼时多病,发蒙后随叔父在会稽郡肄业,极少在建康露面。在场的高门后辈,除同业的谢玄、王献之等人,并不太清楚他的身份。
“诺。”
这且不算,还要将在坐诸人拉出去。
阿谷递过布巾,俄然奇道:“郎君,您的玉呢?”
上巳节日,曲水流觞之时,又非桓容一人做不出诗,往年常有人罚酒。庾攸之这番话打击面未免过大,便是做出诗的郎君,现在也面色不善。
“好!”
十五岁的少年郎,一身蓝色深衣坐于溪边,端倪如画,娟好静秀。额间一点朱砂痣,愈显得殊丽不凡,似有鸾姿凤态。
混乱中,几名女婢被酒水湿了裙摆,不得不临时退下。
此篇出自《诗经·小雅·出车》,恰是称道春日之语。
滑天下之大稽!
究竟上,桓容的确没有诗才,但架不住“知识储量”丰富。虽说时下更赏识四言诗,但诗仙、诗圣、诗王、诗佛的高文拿出来,风格虽新,还是有机遇冷傲全场。
桓祎确有痴愚之名,但乌衣巷的高门郎君极少口出恶言。反倒是庾攸之之辈,才会觉得抓住对方痛脚,每次碰到便大加讽刺。殊不知,他本身才是旁人眼中的笑话。
荷叶被推离岸边,缓缓飘向下一个士族郎君。
大抵过了两刻钟,婢女换衣返来,坐到矮榻旁。桓容稍迟一些,世人当他是不堪酒力,均未多加在乎。
谢玄等人耐不住猎奇,过岸张望,擅书法的天然点头,不善于的倒也看个热烈。
比拟之下,殷氏女郎所行实在让人看不上眼。
但是,应当这么做吗?
有高门郎君扫过满脸乌青的庾攸之,嗤笑一声再不睬会。便是先前拥戴他之人,现在也纷繁转过甚,不欲同他扯上半点干系。
“庾攸之,你好没事理!”
此言一出,世人神采微变,多数是对庾攸之不满。
士族郎君等着桓容作诗,庾攸之之流则盼望着桓容做不出,当众出丑。亭中的女郎令婢仆掀起半面纱帘,了望岸边,时而收回赞叹之声。
不管如何,她也是出身中品士族,自幼受诗书教诲。殷家的女郎出了事,世人多会疑她不会教养,娘家都会被带累。
一时技痒,当场令人放开笔墨,挥毫成诗。随后交给桓容,笑道:“这幅字赠与容弟。容弟这幅就给我吧。”
早前有言,殷氏女风韵冶丽,举止娴雅,很有几分林下之风。更有人提及,殷氏六娘有谢道韫暮年的风采。
“果然?”
王献之位在庾宣左边,闻言转过甚来,只是一眼,当即站起家,劈手夺过桓容的字,一边看一边赞叹:“笔力钢劲,字字有骨,点画挺拔,好,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