鬓角一阵滚烫的湿意,烫得周瑛华几近颤抖。从发丝到耳根,都像浸在煮沸的开水中,心底却幽幽腾起一股凉意,一半滚烫,一半冰冷。
“学馆?”卫泽的眼神跟着周瑛华的手指转了个圈,漫不经心道:“建学馆做甚么?”
从未听他语气如此冷冽,门外的内监吓了一跳,忙不迭辞职。
“这几天,我要借陆白一用。”周瑛华缓缓道:“有一件要紧事,需求由他亲身去办,等他返来时,陛下就不必为银子忧愁了。”
周瑛华恍然回神,脸颊像染了烛光,醉意一层一层浮上来,轻扭纤腰,挣开卫泽的度量。
周瑛华摇点头,“不是悠长之计。”
卫泽想了想,点头承诺下来:“好,开设学馆,招纳异国人士,大臣们必定会有很多非议,让袁茂出面,恰好能够转移他们的重视。”
“哪能用你的私房钱。”卫泽翻身坐起来,和周瑛华面对着面,伸手攥住她的手,悄悄□□她粉嫩的指尖,“绝对不能动用你的嫁奁。”
周瑛华嘴角模糊含笑,“我的嫁奁好好待在私库里呢!”
宫人唯唯诺诺,赶紧退去。
“陛下不要觉得开设学馆只是和大臣们负气那么简朴。”
冷静生了一阵子闷气,他把账册掷到书案上,“开,学馆必然要开,不但要开,还要建一所最豪阔最富丽的学馆,就建在京师最繁华的街道上!统统门生的衣食住行、平常花用,全数都由学馆供应!”
气候热,他在簟席上磨了半天,衣袍松垮,衣带马草率虎系了个松松的散扣,胸口大喇喇敞着,颈边滑下一滴汗珠,从红色肌肤上缓缓滚落。
卫泽有些泄气:“听阮伯生说,我的私库里有很多值钱的宝贝,我让他偷偷拿点出来,送出宫去卖了换钱?”
周瑛华蓦地一怔,双手不知不觉间攀上卫泽的腰。
卫泽面露讶异,接过帐本,扫了一眼,讶异顿时被愤怒代替。
卫泽松了口气:“那就好。”
卫泽神采震惊,眼瞳中绽放出摄人的亮光,一如阳光刺破暗中,从云间迸射而出。他拉住周瑛华的双手,紧紧扣住,抱得愈紧,几近让她喘不过气。
阮伯生领命而去,不到半晌便有人返来传话。
卫泽的声音仿佛响在天涯,既渺远,又清楚,“阿素,你在怕甚么?”
周瑛华顿了一顿,本想趁机劝卫泽早日复朝,但看到他额上隐有汗意,心中俄然一阵柔嫩,低头从袖中抽出一张绣桃花山雀图的粉蓝绸帕子,悄悄拂去他额角的汗珠,柔声道,“朝中的新贵阳奉阴违,老派世家不平管束,结合起来架空陛下。陛下无计可施,只能在暗中教唆他们,但毕竟还是撼动不了世家的结合之势。而城中那些异国人,在西宁国里外不奉迎,谁都看不起他们。陛下这时候开设学馆,广招天下异士,那些异国人无路可走之下,必然会一心一意为陛下尽忠,成为陛下最得用的马前卒。朝堂的安静一旦突破,世家们休想持续安安稳稳把持朝堂。”
方才入宫的时候,刘皇后和孟贵妃一向对她避而不见,现在,她们成了刘太后和孟太妃,也该轮到她们尝尝闭门羹的滋味了。
宫人在门外叩首,恭敬道:“回皇上、娘娘,太后和太妃着人在外等待,请娘娘务必去曲台殿一叙。”
周瑛华心中警悟,移开目光,偶然间瞥到衣下一片丰泽,脸颊微微一热,想收回击。
周瑛华挟了一枚笋肉馅儿的芙蓉饺子,放在卫泽的粥碗里,慢条斯理道,“本宫谁都不见。”
“不需求他们同意。”周瑛华莞尔,“这笔破钞我替陛下出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