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因金城公主言语起疑,却也晓得以定王的行事,断不会草率至此。现在听过定王所述,既合道理,又与他常日行事符合,自是信了。沉默好久以后,永初帝只责备几句,教他今后不成莽撞行事,便叫定王退下。
定王笑声降落,带她往安息的彩棚下走。半途见有内监仓促赶来,说永初帝召见。他问起启事,那内监迫于威仪,只讷讷道:“是金城公主求见皇上,皇上命奴婢前来。详细为何却不晓得,请殿下勿怪。”
“是。”金城公主神情冷酷,“父皇现在很偏袒你。”
秀眉斜飞,眼角微微挑起弧度,那挑衅对劲的神态,活似都城贩子上锦衣玉服的小霸王。
伉俪二人目光相触,同时猜到了启事。定王便命人送阿殷回府,自骑了黑狮子,往宫中去。
他本日还是穿墨色织金的披风,头发尽皆拿乌金冠束在顶心,端倪冷厉,气度威仪。
“可玄素跟驸马也没甚么过节,莫不是失手?”
阿殷到得精舍中,金城公主已将这凶信禀报给孟皇后。
不能等了!再等下去,东宫之位迟早被这心狠手黑的恶贼夺走!
比起阿殷和定王的闲情,此时的金城公主面色黑沉,怒意未消。
太医将伤势禀报照实禀报,说驸马只是临时晕厥。因那马球场上泥土被休整踩踏得坚固如铁,醒后怕会有眩晕之症,需将养四五日方能病愈,小腿内里骨头碎了很多,怕是这半年内,都不能转动。
阿殷自有身后便比平时诚恳了很多,不止马球射猎之事不能掺杂,平常骑马练武的工夫都减了很多。静极思动,等候好久,到了那射箭场中,便放开了手脚,连珠三箭射出去,皆脱靶心。这时节里夏光恰好,日影下绿树碧草起伏,叫民气神皆畅,她玩皮心起,要同定王比射箭。
阿殷蓦地将他推开,弯弓将最后一支箭射向靶心,道:“还没想好!”
这彩头实在诱人,定王如看猎物般盯着阿殷,“好!”
“今晚将输的人肆意教唆。”
定王端倪如常冷肃威仪,朝金城公主施礼,态度并不恭敬,“皇姐是入宫求见父皇?”
那年的北境屠城之事,还是深深烙刻在世民气头。
“父皇这是甚么话。”金城公主含嗔,“马球场上那么多人看着,父皇尽可召人来问,莫非儿臣还会欺瞒父皇?”
南城射箭场中,阿殷和定王连着比了三场,向来善于射箭的他,竟然连输三场!
定王未出声,中间魏清便拱手道:“回禀公主,驸马先前商定与殿下打球,殿下是来赴约。本日本来打得恰好,殿下往球门击球时,尊府的余录事出杆抵挡,未料马球蓦地转了方向,不慎伤了驸马。”他端方说罢,定王唇角稍露嘲笑,道:“皇姐这架式,是思疑我用心伤害驸马?我与他无怨无仇,为何要伤他?”
父皇不止对定王越来越正视,且愈发宽大,乃至在为当年的事惭愧弥补!
“玄素——”金城公主起家,“如何回事?”
正自对劲的阿殷,不知为何脸红了。
定王并未否定推委,寂然道:“儿臣本日,确切是用心重伤。”
车马早已齐备,定王弃了黑狮子不骑,径入车中,伴随阿殷往就近的射箭场去。
金城公主?
——因怕金城公主迁怒,并没敢说这条腿能够废了的话。
定王弯弓在旁,“如何比?”
永初帝沉吟半晌,“玄素脱手确切重了。魏善,叫人宣他入宫。”
寺外就是两府的车马,阿殷乘车跟在金城公主前面。
“这是如何了?快起来。”永初帝极少见着骄贵要强的长女哭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