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半撅着嘴,眉间担忧未散,那神情或像是等夫君返来的小媳妇。
金匮距凤翔约四五百里,骑马跑上大半天就能到达。
这一带阵势开阔,又有远处练习的兵士呼喝入耳,愈发增了豪气。两人纵马奔驰,冷风掠过肌肤,叫人精力愈振,到得稍高的山头处驻马,但见校场上乌压压的兵士行列清楚,整齐威武,而远处一队十来人的马队飞奔而过,在晨光下留了道神骏背影。
阿殷见惯了都城里规端方矩的雪片,开初还因猎奇而观玩,此时冻到手足发寒,更不敢逗留,便要入屋。
凤翔城里夜色渐浓,快意百无聊赖的在廊下,看着院里昏黄的灯光。
高元骁特地将它送来,此中深意,不言而喻。
此时的阿殷也正看着蔡清,那位身着铠甲意气风发,不过与陶靖几个眼神互换,却能叫人感遭到两人的信赖与默契。宿世陶靖战死,蔡清带他衣冠交给临阳郡主,又将半枚梳篦拜托给阿殷,那场景深深印刻在阿殷的脑海,半点都未曾退色。
里头快意又捧着个漆盒走过来了,“对了女人,高司马昨晚送来这个,叫奴婢转交给你。”
话既已说完,定王便抬步往外走,俄然又想起甚么,“你是特地来找陶将军告别?”
阿殷一时怔住了,手背上的温热像是成了滚烫的炭火。
定王点头,带她在射箭处停下,取了箭支走向靶场。
阿殷惊奇,劝道:“殿下,这里风寒……”她的话语未落,定王却抖开披风,手臂伸来掠过他的肩头,背后便俄然多了道沉厚,隔开冷冽的北风。
那件银红洒金的大氅是陶靖帮她挑的,还说她穿了格外都雅,这一点上,他跟定王的目光倒是分歧。可惜她如非需求,不如何爱穿太素净的衣裳,明儿更不筹算穿去招摇。
这一起没有丫环主子服侍,侍卫便身兼数职,平常帮定王办理些起居之事,也在分内。这日该当阿殷值守,她报命随他进屋,解下腰间弯刀,自去寻温酒之物。
莫非他已凭蛛丝马迹,猜测出隐情?
况高元骁方才也说了,皇上临行前“特地叮咛”过他,所叮咛的必然不止剿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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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想了想,忙说不必。
这天然是变着法儿体贴阿殷,不叫她吹风受寒了。
二十年来的心无波澜,毕竟是被她漾出波纹。
高元骁一笑,“末将与陶侍卫不打不了解,赏识她技艺志气,认她是个老友,故来告别。”
“会一点。”阿殷照实答复――陶靖即使弓马纯熟,教她自幼习武,也指导过射箭的技能,但是临阳郡主府毕竟是文秀高雅之地,平常没处所练习,箭术便没甚么进步。况她手上力量毕竟有限,拉不开劲弓便少些兴趣,平常碰得少了,箭法天然平平。
阿殷受之若惊,忙去解那披风,“殿下,使不得。”
秦姝猜度其意,闲行时也打趣阿殷两句。阿殷因知她用心,这类事上更不会应和,因而服膺取侍卫的身份应对进退,倒叫秦姝兴趣索然。
高元骁晓得宿世的结局,乃至晓得的比她更多――临阳郡主如何运营安排、如何逼宫篡权、朝中都有谁参与此中、外头如何应对、都城以外又产生了甚么……他当时在禁军官职颇高,必然晓得得一清二楚。乃至连定王期近位前做过的很多安排,都已被他窥破。
“抗旨”二字格外清楚的落入耳中,定王面上似笑非笑,叫高元骁眉心一跳,旋即升起浓浓的迷惑。他是凭着宿世的经历,才气晓得眉岭深藏的猫腻,而看定王的反应,他仿佛早已晓得此事?
定王不知是从那边寻了两坛酒,饶有兴趣的拎过来,叫住阿殷,“过来温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