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匮距凤翔约四五百里,骑马跑上大半天就能到达。
倒是快意在清算衣裳之前,将那披风往阿殷身上比了比,啧啧叹道:“虽说材质绣工都有点粗糙,但被女人一穿,顿时就都雅起来了,更衬女人的肤色。恰好下了雪,明儿不如披那件银红洒金的大氅吧,保准比谁都都雅!”
二十年来的心无波澜,毕竟是被她漾出波纹。
他这只手握过冰冷的剑,执过坚固的铁枪,砍下过硬骨头的仇敌,拍过征杀后袍泽染血疲累的肩。这是头一回,落在冰冷柔滑的女子手上,心生眷恋不肯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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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相处,定王对于高元骁品机才气也有所体味,若能得他助力,何乐而不为?但是仅凭这点就冒然信重……他稍稍侧身,看着高元骁,语意含糊,“剿清匪类,于国于民都是功德。你能有此见地,也是百姓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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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殷惊奇,劝道:“殿下,这里风寒……”她的话语未落,定王却抖开披风,手臂伸来掠过他的肩头,背后便俄然多了道沉厚,隔开冷冽的北风。
“定王殿下教我射箭。”阿殷冲陶靖对劲的笑了笑,“女儿发明,我虽没有力量拉开大弓,射箭的准头却还不赖。殿下说我腕力不错,转头若用袖箭,会有效很多。”
秋风瑟瑟吹过,校场上的兵士分作数队练习,整齐的呼喝响彻田野。
高元骁心下洞然,当即道:“那就请殿下静候佳音。”
此时的阿殷也正看着蔡清,那位身着铠甲意气风发,不过与陶靖几个眼神互换,却能叫人感遭到两人的信赖与默契。宿世陶靖战死,蔡清带他衣冠交给临阳郡主,又将半枚梳篦拜托给阿殷,那场景深深印刻在阿殷的脑海,半点都未曾退色。
“哦。”
阿殷身为侍卫,天然要失职尽责,纵马跟在他的身后,驰出虎帐。
――他们是行至半途时碰上了雪渣,定王身强体健之人都感觉有些酷寒,更别说她一个女人了。因而到就近的镇上去买披风御寒,小镇上东西不算太好,阿殷挑了几件定王都说丢脸,最后大手一挥,选了这件银红的。因阿殷昨日出门仓猝没带银子,他还甚为慷慨的代付,也没等店家找零,便对劲的带她分开。
暮春季寒,因金匮府本年要进京上番,这几月便练习得愈发严格。从凌晨到傍晚,阵法、搏击、刀枪、行列、马术……马队练习的课目比步兵繁多,每日安排得满满铛铛,比平常更加苦累。
里头快意又捧着个漆盒走过来了,“对了女人,高司马昨晚送来这个,叫奴婢转交给你。”
蔡打扫向他身后身着劲装的少女,微讶之下,就听陶靖道:“这便是犬女,阿殷。”
莫非他已凭蛛丝马迹,猜测出隐情?
阿殷只觉到手都有些抖了,思路乍然狼籍,阿殷震惊之余,立时便想,该如何办?
阿殷见惯了都城里规端方矩的雪片,开初还因猎奇而观玩,此时冻到手足发寒,更不敢逗留,便要入屋。
阿殷想了想,忙说不必。
看罢练习已是傍晚,阿殷一起奔驰颠簸,用过晚餐后便自去安息。
快意立时窜起家来奔向门口,便见阿殷翻身上马搓动手,身上裹了件陌生的银红披风。
阿殷侧头看他,玉冠束起的乌黑头发披垂在肩上,此时在晨风里向后微扬。他的侧脸表面清楚,从她的角度看畴昔,愈见端倪英挺,只不辨神情。她手指微缩,壮着胆量道:“卑职也曾听过崔将军的威名,是都城中可贵的少年英才。”
快意自去外头叮咛,阿殷目光挪向那袭披风,倒是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