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丽华既是谨妃娘家人,就算从南郡回到都城的动静传出,也该定王和谨妃先晓得,怎的倒是皇后赶着畴昔接人?即便如她所言,皇后本来是想接隋夫人,以定王和太子在朝堂比赛的景象来看,皇后巴不得谨妃故去,叫定王伶仃无援,又怎会美意去接隋夫人来伴随谨妃?
且太病院中名医如云,谨妃常用的三名太医也无人发觉有异吗?
定王即便不懂岐黄,却也晓得药性列了数倍意味着甚么。
定王又沉声道:“请母妃务必放在心上。”
定王不再打搅,带了阿殷告别。
谨妃出宫,仪仗天然昌大整肃,更因隋家数代忠魂,永初帝令礼部和内廷有司慎重筹办,路上禁军开道,祭品甚隆,另有得道高僧伴同前去。
据常荀所言,这女郎中的医术,毫不在当今太病院院判之下。
“甚么侧妃殿下,既叫我表哥,唤她表嫂就是。”定王似不喜她夸大侧妃这身份,又朝阿殷道:“这是娘舅的次女丽华。”
隋丽华遁藏不过,便软声道:“是我返来的路上遇见金城公主府上的人,跟他探听定王表哥结婚的动静。皇后想必是从她那边得了动静,只不知为何来请我。表哥与金城公主夙来不睦,我怕表哥活力才没敢说,姑姑别怪我。皇后娘娘是甚么筹算我不清楚,我倒是至心担忧,想伴随姑姑,绝没有旁的心机。”
见定王不语,便自旁倒茶给他喝,“如何特别,殿下快说说。”
南郡有隋丽华的外祖,亦有谨妃的外祖家。谨妃十多岁丧母,父亲有在北庭镇守,曾在南郡住过两年,听隋丽华带了本地风景来,倒现高兴之色。
谨妃似也没想到她会在本日呈现,道:“昨日才到都城,如何今早就进宫来了?也不叫人回禀一声。你母亲可好?”
定王会心,命人至外等待,只留谨妃、他和阿殷在侧。
“母亲在家安好,就是挂念姑姑。”隋丽华面带含笑,瞧了定王一眼,“我在南郡时,传闻表哥新婚,实在猎奇得紧,又驰念母亲,就先返来。昨晚到家已是深夜,今早皇后便派人来接,说姑姑迩来病着,适值我返来,便让我进宫伴随几日。仓猝之间只能办理几样南郡的风景特产跟人进宫来,没来得及禀报姑姑——也恰好给姑姑个欣喜。瞧我这帮手钏,就是南郡本地匠人打的。”
两人走了半晌,定王瞧她神采变幻,偏头道:“喝醋了?”
未待谨妃答话,定王已是面色稍变,“已有八月。”
阿殷久未闻南郡之事,听她报告时,不免也留意谛听。心中迷惑却与定王不异——
“本日看母妃在宴席喝药,我才想起,宫中太医并不成全信。”定王取个软枕递给阿殷靠着,方才那点酒意尽去,眼底已然添了些阴沉,“若果然有人对母妃做手脚,另请郎中入宫,也一定不会受掣肘,且太张扬。倒不如在宫外安排,神鬼不知。”
“田将军虽舍命抗敌,那场大战却败了。”定王端坐,神情阴沉莫辨,“当时在位的还是睿宗天子,怒责败北之事,谁敢取败军之将的遗女?况田氏对娘舅也颇敬佩,此事便成了。厥后田氏难产而死,舅母便将丽华记为嫡出,非常心疼。娘舅虽对铁衣严苛,待她也格外宽和,常会放纵。”
待得两人一走,谨妃才招手叫隋丽华过来,“方才在玄素跟前,如何不说实话?别当我是傻子,皇后哪会美意去请你母亲来陪我。说,是如何回事?”
难怪谨妃对隋丽华和颜悦色,想来也是为了这层渊源。
谨妃闻之讶然,“父亲的忌辰,我在宫里的佛殿进香就是,如何能去宫外?皇上怕不会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