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殷昂首看向定王,便见他端倪愈发冷厉,眼底如墨阴沉。
是夜,因为阿殷身材不适,定王数番求欢被拒,只能抱着睡了一宿。
“她出身特别,母妃既喜好,也垂怜。”
“娘娘贵体有损,是日积月累,若要根治,也孔殷不得。这药也须用上数月方可见效,最要紧的,是娘娘必得停了燕山的药,不然再用数月,恐怕……”
阿殷叹道:“难怪母妃那样喜好她。”
“做妾?”阿殷惊奇皱眉。
阿殷理清此中启事,想到北庭战事,一时沉默。
谨妃因她先前精确推断出药方和时候,心中已信了七分,便问道:“用此药丸,便可病愈?”
女郎中才道:“娘娘迩来药方未变,身材却更衰弱,依我猜想,是有人换了药材。”见谨妃唇角稍动似要说话,便微浅笑道:“不是说换成别的,而是换了产地。据我所知,宫中甚罕用此药,若用了,都是产自崖州,其药性暖和,可用于宫中朱紫。而娘娘现在所用的,恐怕是产自燕山,不止药性烈了数倍,且因产地阴湿,于娘娘贵体有损。”
定王即便不懂岐黄,却也晓得药性列了数倍意味着甚么。
隋丽华便又凑到谨妃跟前,说她在南郡的见闻,说她在书法上的长进,哄得谨妃喜笑容开。
阿殷在旁听着,也是心惊不止——恐怕宿世谨妃病故,便是是以药被人做了手脚,身材受损加上腊月旧病发作,才会支撑不住放手人寰。宫中采买药材都有专人卖力,且为药性稳定,都是从选定的产地采买。而谨妃的药,竟然会有人暗中偷换?
未待谨妃答话,定王已是面色稍变,“已有八月。”
恐怕甚么,定王和谨妃心知肚明。
难怪谨妃对隋丽华和颜悦色,想来也是为了这层渊源。
隋丽华遁藏不过,便软声道:“是我返来的路上遇见金城公主府上的人,跟他探听定王表哥结婚的动静。皇后想必是从她那边得了动静,只不知为何来请我。表哥与金城公主夙来不睦,我怕表哥活力才没敢说,姑姑别怪我。皇后娘娘是甚么筹算我不清楚,我倒是至心担忧,想伴随姑姑,绝没有旁的心机。”
且太病院中名医如云,谨妃常用的三名太医也无人发觉有异吗?
直到马车进了王府,两人下车时,阿殷才俄然想起来——
“我晓得。”谨妃实在有些累了,在美人榻上靠了会儿,倦意袭来,便往内里去补午歇。
谨妃握着她的手拍了拍,似是安抚,又道:“方才的话,你还未答复我。”
阿殷感觉奇特,“出身特别?”以她对隋丽华甚少的体味,此人是隋夫人膝下嫡女,出身能特别道那里去?
“殿下想多了!”她挑眉而笑,眼底光彩流转,妆容钗簪烘托之下,愈见精美娇美。恰好到了岔道口,阿殷见定王似要来揽腰身,便抢着斜部滑开数尺,盈盈施礼道:“身上有些冷,就不陪殿下去书房了。”说罢竟自扬长而去,苗条的身影快步走过甬道,披风之下,裙底的红梅翻起波浪。
“甚么侧妃殿下,既叫我表哥,唤她表嫂就是。”定王似不喜她夸大侧妃这身份,又朝阿殷道:“这是娘舅的次女丽华。”
谨妃闻之讶然,“父亲的忌辰,我在宫里的佛殿进香就是,如何能去宫外?皇上怕不会同意。”
“儿臣这几日总梦见外祖父,也数次梦见在北庭镇守的娘舅,心中不安。”他当着隋丽华,毕竟不能直言,只肃了神采,道:“母妃务必求得父皇允准,这是件大事。母妃自进宫,连回府探亲之事都未有过,这回是为外祖父和娘舅,父皇一定不会同意。若父皇当真不准,便由儿臣去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