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殿下可要把稳了,”阿殷凑畴昔抬高声音,“皇后娘娘将她送到母妃身边,一定是美意。也许母妃念她出身特别,便同殿下的外祖一样,叫殿下收了她来照顾也说不定。”
皇后娘娘有利不起早,这般行动必然还是无益可图。隋丽华口中的,恐怕一定是实话。
“她出身特别,母妃既喜好,也垂怜。”
“但是瞧着却敬爱,我看母妃很喜好她。”
据常荀所言,这女郎中的医术,毫不在当今太病院院判之下。
谨妃闻之讶然,“父亲的忌辰,我在宫里的佛殿进香就是,如何能去宫外?皇上怕不会同意。”
两人走了半晌,定王瞧她神采变幻,偏头道:“喝醋了?”
“本日看母妃在宴席喝药,我才想起,宫中太医并不成全信。”定王取个软枕递给阿殷靠着,方才那点酒意尽去,眼底已然添了些阴沉,“若果然有人对母妃做手脚,另请郎中入宫,也一定不会受掣肘,且太张扬。倒不如在宫外安排,神鬼不知。”
一行人到得谨妃所居的德音殿,隋丽华兴冲冲的寻来笔墨给谨妃看她习字的进益,谨妃夸奖不止,因一起表情愉悦,那气色竟自好转了些许。
定王并不信隋丽华这言辞,但是瞧谨妃正欢乐,便没再诘问,只笑了笑没应。
定王也不忍打断谨妃笑意,暂未深问隋丽华之事,只趁着余暇跟谨妃道:“过阵子便是外祖父的忌辰,母妃可否请父皇恩准,去铁甲寺为外祖父上柱香?”
这女郎中已有四十余岁,出自岐黄世家,祖上也曾任过太病院院判,后因犯事被问罪,家眷皆迁出都城,在内里开馆餬口。女郎中天赋极高,医术高深,在本地极驰名誉,只因未在都城开馆,以是京中少有人知——若非常荀寻来,定王和阿殷也不晓得这号人物。
宫城中禁卫森严耳目浩繁,阿殷一起沉默,直至此时才问道:“殿下请母妃去铁甲寺,是已有筹算了?”
谨妃亦现出慎重神采,“放心。”她本日强撑病体去赴宴,虽得隋丽华媚谄气色好转,身材毕竟不支,站了会儿,便由人扶着去美人榻上歪着,像是要小憩的模样。
谨妃对她夙来心疼,闻言未见不悦,只是道:“她虽出身不高,却极有才调,脾气好,又立了很多功绩,当得起侧妃的位子。至于玄素,他既然看中了,天然是要娶进门。”
隋丽华便又凑到谨妃跟前,说她在南郡的见闻,说她在书法上的长进,哄得谨妃喜笑容开。
谨妃因她先前精确推断出药方和时候,心中已信了七分,便问道:“用此药丸,便可病愈?”
谨妃毕竟深知儿子脾气,知他不会无缘无端突发奇想,母子情意相通,默了半晌,便道:“我去尝尝。”
难怪谨妃对隋丽华和颜悦色,想来也是为了这层渊源。
女郎中点头,因谨妃和定王请她免礼,便在中间竹凳上欠身坐了,环顾四周。
十一月中旬,谨妃以连夜梦魇,梦到父兄为由,求得永初帝恩准,往铁甲寺去进香。
恐怕甚么,定王和谨妃心知肚明。
“儿臣这几日总梦见外祖父,也数次梦见在北庭镇守的娘舅,心中不安。”他当着隋丽华,毕竟不能直言,只肃了神采,道:“母妃务必求得父皇允准,这是件大事。母妃自进宫,连回府探亲之事都未有过,这回是为外祖父和娘舅,父皇一定不会同意。若父皇当真不准,便由儿臣去求。”
宫城以外,阿殷跟定王入了马车,将外头的冷风隔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