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汉小六仓猝殷勤的走上前去,号召道:“这位公子但是到我们金杏用膳,快这边请,让小子为高朋带路。”
“你们蜀人也算是脑筋灵光了,甚么处所都能想得出赢利的体例。怪不得人家常说,扬一益二。这益州城如此繁华,我看也端赖蜀人会追求。”
“开价?”客人不解。
头先那妇人立马不平气还要辩论,还没开腔却又有分歧的声音耻笑道,“不就一个小娘子吗,运气好蒙对几次,你们就真还把人当神了,我高老五偏还就不信了!就看不惯你们这奉承模样。”
“总要十3、四个铁钱换一个了。”
小六指了指酒楼大厅西北角一个不甚起眼的角落,只见那边廊柱上贴着一张三尺见长的红纸,上书几个大字:本日金杏到货。而四周已经围了很多人在中间指指导点了。
四周又有闲汉在中间说好话,拉着调笑,几人虽火气实足,但世人劝着,也不过骂骂咧咧两句就退开了。
“就是,再输,就该学袁大胡子把老婆孩子卖了换钱了。哈哈。”
说完甩了半陌(4)铜钱给小六。
两人正说着话,俄然人群里一阵骚动,本来挤得水泄不通的大厅里竟然主动自发的让出一个通道。
这公子也不急着吃,先问小六,“这金杏酒楼是常日里买卖都这般好?还是本日有甚么特别的原因?我见便是中都城中的大酒楼也不会这么早就客似云来。”
“高老五,呵呵,你是怕输钱吧。”
“那现下暗盘上要多少个铁钱换一个铜钱了?”
“那却也不是,这一年半载来总不过是十3、四个铁钱兑换一个铜钱。要缴税纳供的时候,换的人多些,这铜钱也就贵些,有多些商队入川的时候,这铜钱也就便宜些。”
“公子您尽管把钱交给小子就是了,三五个铜板不拘,小子自会去交给厅上的小赌头,换一张小票返来给公子,上面写着……”
他一边说,一边也不忘先给客人把茶汤满上,“小子头先也说了,益州城里的长幼爷们没几个舍得用铜钱的。因着国朝禁令铜钱不得入川,违者处以重刑,以是这蜀地里都只能用铁钱。但国朝征税上捐又非得用铜钱不成。这只出不进的,几十年下来,蜀地里的铜钱愈来愈少,谁家也不敢乱花,就怕缴税的时候交不出铜钱落罪。至于您说官府定的那四个铁钱换一个铜钱的条例?呵,从我老爹那辈起就换不到了,除非您情愿亏损拿铜钱换铁钱。但是您说,谁家也不蠢是不?浅显老百姓到了要缴税进贡的时候,没有体例不也还是只要去找那暗盘换?”
这客人也是聪明人,听到这里不消小六明说也觉出了一点滋味,“你是说,这金杏酒楼大要是个酒楼,实际上是个铜铁钱兑换的暗盘?”
公子一挑眉,“哦,你如何晓得?”
话音未落,却闻声人群里又是一阵骚动,此次是有两个小厮出来了,一个捧着一只大狼毫笔,另一个捧着一方已盛好墨的砚台,典礼感实足。
“哎呦,客人您谈笑了,我们益州城哪比得上扬州繁华,小子还一向盼着能去瞧瞧开开眼界呢。更何况另有那天子脚下,中都城在那边镇着呢,也就是客长您谬赞了。”
“归正小子我是对这许三娘子佩服得紧,我听街头打小人的王妈妈说,这许三娘子一准是遇了甚么菩萨神仙,传授了甚么神通,不然如何会连续五六次都说准了呢?”
小六说:“公子您看,一阵老板会派人在那张红纸上写上本日愿以多少铁钱兑换一个铜钱,这花样就唤作开价。”
这位本土公子也不由猎奇的抬首打望一番,说来也是奇了,人群里簇拥着的竟然只是一个妙龄女子。不过十六七的模样,布衣荆钗,梳个平常的朝天髻,中等个头,长得倒还算清丽,只是有些黑瘦。这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可如果一黑,那便差了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