攸桐本日特地挑素净的衣衫金饰,许是睡得不敷的原因,也没胃口,吃了半碗粥便懒怠再碰,遂命春草取了抄好的经籍,往寿安堂赶。
攸桐跟婆母素未会面,到了忌辰,却不能两手空空,遂连夜抄份经籍,拿上等绸缎裹好。
先前傅煜不在,苏若兰虽上蹿下跳地盘弄是非,打扮却还算本分。本日留意再瞧,却已跟平常分歧了。身上虽不是桃红柳绿的衣裳,倒是成色崭新,质地裁剪上佳,面敷细粉,唇涂口脂,两弯细眉翠描,很有娟秀之姿。
攸桐摸索着道:“是去祈福么?”
永宁节度使麾下统辖数州,现在内里正逢乱世,傅家要镇守边疆,还需防备周遭虎视眈眈的别处军马,在军务上便格外留意。他这回外出巡查,将各处要紧关隘烽台都走了一遍,事无大小,亲身查过,鼓励将士以外,亦严辞敲打,命各处务必防备留意,不准有半点松弛。
“有事理!”傅澜音翘着唇角,“转头嘴馋了,还来二嫂这儿。”
“也算祈福, 不过――”傅澜音游移了下,想着攸桐既已嫁入傅产业了儿媳, 这事儿总要参与的, 遂低声道:“十月月朔, 是我娘亲的忌辰。她生前礼佛向善, 在金昭寺供了菩萨, 畴前大哥在时,她每年还会去还愿。现在娘亲不在, 父亲便记取这事, 一日不错。”
攸桐一瞥即止,躲寒般缩到披风里,出了南楼,还是往寿安堂赶。
背对着他的男人似被这声音惊醒,冷酷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
亦可见田氏颇得民气。
攸桐想安抚,傅澜音却在一瞬感慨后抬开端, 眼底已然敛尽悲意,只剩腐败, “已经畴昔六年, 没事了。二嫂,那蟹肉圆子听着新奇,是如何做的?转头我也叫人试着做做。”
自七月尾嫁入傅家至今,这两月间除了周姑为人热情,经常帮衬,南楼表里,大多数人对她都是冷酷避着的。攸桐当然偶然融入这府邸,遇见傅澜音这般坦直娇憨的女人,仍觉喜好。而金昭寺的事,也颇让她不测。
伉俪俩赶到得寿安堂,等了会儿,傅德清和傅澜音姐弟也连续来了。
他膝下后代中,宗子早亡,攸桐未曾见过。龙凤胎里,傅昭多数时候在书楼,心性还不知如何,但傅澜音脾气爽快,身上不见高门令媛的骄贵做派,教养颇好,提起亡故的母亲,拳拳记念之意也溢于言表。而傅煜虽脾气冷厉,待她冷酷,却能在繁忙军务中快马加鞭地赶返来进香,足见对田氏的孝心。
那双眼睛通俗如旧,不像先前冷酷傲然,却似星月收敛光辉,深不成测。
……
廊庑楼阁尽数掩在秋雨里,凌晨昏黄天光下,她的端倪也像远山黛色含烟,添几分柔润慵懒之意。望着他时,面露惊奇,面貌妖娆鲜艳,眼波却收敛内蕴,亦如那声“夫君”撞进耳中眼底,叫他无端想起旧时的和顺影象。
“时候不早了。只是外头下雨,屋里格外暗淡些。”春草服侍她洗面,见攸桐无精打采的,感觉担忧,“少夫人瞧着精力不好,是着凉了么?这会儿请郎中不便,徐嫂就在外头,叫她出去瞧瞧吧?”
傅澜音心随境转,脸上也添几分朗然笑意,跟攸桐到矮丘安步走了一阵,临行时眉眼弯弯,“说实话,二嫂刚嫁出去时,我是很猎奇的。现在看来,你跟她们说得很不一样。”清澈眼底藏几分打趣,她脾气非常憨爽,言语间并不讳饰装点旁人嚼舌根的事。
她的胆色,本来也不过如此。
春草应了,留烟波木香服侍她穿衣打扮,她去小厨房催夏嫂快些盛粥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