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喏,这张脸――”她随便腾空形貌个表面,“这眼神、这脾气,比腊月的天儿还冷。他那么无趣,若晓得我整天想着出去玩,一定能乐意。”
银杏早已凋尽,槭树也只剩光秃秃的枝丫横斜。坡地上杂草枯黄,被晒得薄脆的枯叶层层堆着,靴底踩上去,便碎成一堆。
而现在,夕阳下青烟升腾, 走得近了,还能闻声模糊传来的笑语。
攸桐笑而不答,入迷半晌,才道:“没事,等今后出了傅家,另有大把光阴。”
北坡的望云楼借了阵势之利,极宜观景,只是满府女眷里,老夫人畏寒甚少出门,长房的婆媳住在东院那边,离这儿远,剩下傅澜音是志同道合的不必顾忌,便便宜了她,可随时就近登楼。
攸桐倒是一丝不苟,舒畅舒畅地泡了会儿,待烟波帮她将头发擦到半干,才出了阁房。
待傅煜将一卷史乘故事看罢,走到榻边,就见她已然睡熟。
不过,美人倚楼的景色,还算不错。
傅煜上回尝过她送来的吃食,便觉对劲犹未尽,这回刚好碰到,自是大快朵颐。
“他啊……”攸桐面前浮出傅煜那张脸。刀削般俊挺的表面,身姿颀长、剑眉修目,长年带兵杀伐后,更有旁人难及的威武定夺。单论身材面貌,实在是万里挑一,卓然气质更是无人能及。可惜脾气太冷太傲,整日绷着脸,对谁都瞧不上眼似的。
“嗯。”傅煜点头,“少夫人呢?”
再近一些,小厨房正炒着菜,蒸熟的米饭糕点香气和肉汤味道透过篱墙飘出来,直往鼻子里窜。他连日驰驱,尚未用饭,被这香气勾动食欲,蓦地发觉腹中空荡荡的,竟有点难受。
――仿佛里头正忙得热火朝天似的。
屋里周姑闻声动静,忙迎出来,瞧着这位稀客,仿佛觉对劲外, “将军返来了?”
只是这会儿新婚不久,无数眼睛盯着,傅煜顾着面子,不成能放她出府。
傅煜到底没畴昔取来尝,只目不斜视地出了远门。
傅煜先前未曾留意,这会儿借着烛光多瞧两眼,感觉这曼妙表面,倒是别有动听之处。
“还没。”
望云楼轩昂矗立,覆盖在夕阳余晖里。
攸桐确切在沉浸。
“那可就难了!”春草点头晃脑,“也不想想将军那脾气。”
攸桐轻哼了声,兴趣一起,便抬手比划。
傅煜游移了下,躬身帮着盖好,目光管不住地往里瞄了瞄,而后熄了灯烛,掀起半边锦被躺下去。
攸桐到榻上等了会儿,见傅煜没有跟她闲谈的意义,且伉俪貌合神离,都没筹算跟对方悠长厮守,也懒得摆出灵巧地模样等他,干脆先睡了。
阁楼二层的雕栏旁,有人凭栏而立,披发观景。许是闲居在家,不甚讲究的原因,她并未挽发簪钗,满头青丝披垂在肩上,柔如黑漆,其光可鉴。身上披了件银红掐金的外裳,形如鹤氅,崭新的大红羽纱,颈领处一圈柔嫩的白狐狸毛,被落日照得熠熠生彩,腰间宫绦垂落,乘风飘然。
“眼神也能杀人的,当然得躲着。”
见着他, 垂涎欲滴的丫环们从速收了馋相, 恭敬问候, “将军。”
……
攸桐便随口聘请,“小厨房做了几样菜,畴昔尝尝?”
“甚么?”春草没听明白。
如果清平乱世,她狠狠心,早点离了傅家另餬口路,也何尝不成。但出嫁时一起走来,途中是甚么景象,攸桐记得清清楚楚――官府暗淡、匪类横行,大庭广众之下的性命官司都能乱来畴昔,她若鲁莽出去闯,无异于自讨苦吃,攸桐可没筹算跟本身难堪。
傅煜躺了半晌,没法凝心静气,干脆翻个身,背对着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