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软哼一声,一拢轻纱,将那叠银票甩的啪啪作响,袅袅娜娜,扭身便去。
“你同……五鹿…五鹿伊有隙?”
“你怎……”
擐昙公众,早知宝象寺民风。各家各户,一早便备下各种素斋干粮、生果梨桃,卯时便将吃食桌台移至门外,一家人恭恭敬敬专候着行乞和尚前来。
女人娇笑连连,两手手心缓缓往同括掌背一靠,四手相握,直令旁人瞧得一惊一乍,头颈一松,若鸡食碎米,点头不迭。
共姜似是不查,濡唇接言,“垂象钜燕,本是一家;内乱除,内忧解,夫人这太后,自可高枕无忧。今后亲瞧着大皇子开枝散叶,子孙膝下承欢。呼风唤雨,保养天年,岂不甚好?”
“好轻功!”女民气下暗叹,掂掂本身斤两,反倒是隐了遁逃之心。
“只可惜,五鹿那两位皇子,一个玉精力,一个花模样,”共姜稍顿,吃吃轻笑不住,“五鹿街知巷闻,多言五鹿浑同五鹿老两个小子边幅不凡,见之忘俗。这般美人儿,生取其命,我倒有些个于心不忍。若可豢养一世,供我苑内诸人纵情施欲,倒也无妨。指不定今后还能用他二人做做买卖,送送情面。仇敌之子,命在逡巡;我若留其性命,亦得让其求死不能,生刻苦刑才是。”
诸人惶惑,那夜亲历恶事之大小沙弥,尤是魂飞胆裂,汗出如渖。
共姜单掌一抬,掌心向内,一面细细打量掌内纹理,一面轻声策应道:“我等所欲,不过借力。非论贵家仆人是否同那大欢乐宫有些个扳连,但求以尊主之矛,攻姬沙之盾。待其两败俱伤,你我各得其益。”
“三今后,中午,此地,自当有人恭候。”共姜言罢,冷嗤一声,又再兀自摇眉,笑意恨意稠浊一处,俱是难收。步辇若生双翅,不消半袋烟工夫,已然隐去不见。
女人气势骇人,正面同括,却不行动。一旁民妇见状,心下顾忌,立时有所收敛,言语讷讷然,又再频扫那女人几眼,便各自闷头退往两边,正闪了条道出来。
此一时,同括颊上倒是未见红霞,结眉定睛,一双妙目细瞧来人不住。
女人闻声,十指紧攒。
“泽女所知,岂止于此?”轿夫得了共姜眼风,朗声便道:“怪当怪江湖风急雨骤,怨只怨夫人势单力孤。多事之秋,若想灭迹匿踪不露半分端绪,委实不易。夫人怎不将那摞银票在这儿取了,好生瞧瞧方才那小和尚传了甚动静与你?”
此一时,围观诸人乱噪不休,见着和尚于身前立足,必得两手合十,恭念一声“阿弥陀佛”,再忙不迭将饭食好生置于和尚空钵内,心下暗祈籍此积些功德,消灾解难,或除本身业障,或盼着哪一日宝象和尚可做法事,金桥过往,开方破狱,也赎了家中逝者罪恶。
“啧啧,”女人轻笑,轻柔斥道:“小和尚,你我身外,多得是摇长舌、鼓厚唇之辈。百口嘲谤,横沫溺人。”
“泽女如此神通,何需借力?”
女人思忖一刻,强作个笑,倒未失了风采。
女人轻笑,未待接言,已闻共姜再道:“皇宗子齐掖,困踬万里以外,流浪六合当中。本日终返擐昙,却需埋名隐姓、装呆卖傻,躲进宝象寺内古佛青灯,籍着片纸书牍以托间阔之情。逃得过苗而不秀,一定躲得过秀而不实,这般盘曲,岂不成叹?”
思忖再三,鱼悟决意不令同括参与乞食之事,且想暂将其留于身侧几日,迟早关照,待得恶风稍过,表情停歇,再作旁的计算不迟。惜得同括却似未将那夜恶事放于心上,几番婉拒不说,更多次哀恳鱼悟,言必称“上求下化,自度度人”,将讨饭视作同宝象寺及擐昙城众结缘之机,一意参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