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怒法王冷哼一声,两掌大喇喇今后一支,低声见怒,“去了那边?”
“未曾想,宝象恶事一出,没见鱼悟师瑟缩寺内,反是我等莲堂中人躲藏地宫,见不得天日。”重光单侧唇角一抬,笑得实在勉强。
受阴魔罗闻声,倒未言话,负手放脚,自往门外,踱了两步,这方悠悠叹道:“赤珠卫统领,咸朋山庄胥子思。此人物,你说算不算大?”
正于此时,恰闻打门声乍起。
重光啧啧两声,脖颈再往树干一歪,轻柔娇笑。
“大人物?能有多大?”重光巧笑,低眉玩弄那柄香扇,开开阖阖,来去不住,又再以三指捏了柄尾软玉扇坠,稍一使力,擎转多回。
重光一听,屏不住娇笑连连,目珠一转,心下暗道:憨子莽夫所言,倒见质实。怕是我往钜燕皇宫借调水寒一事,早也败露。思忖半晌,重光笑意陡收,下颌一探,倾身向前。
重光瞧着几人面上雕青,心下猜情更甚,薄唇微抿,悄悄自道:廿岁前我便听闻,那异教教徒面上雕青,办事诡谲,言行皆让人摸不着脑筋。初入莲堂时,我自发得,这威怒法王乃大欢乐宫之人,且其上回又对那陈峙雪见羞分施碾刑棍刑,我更坚信无疑。想来,莲堂世人,或早或晚也存此念。
重光闻声,头若弹珠,起伏不住;颈如白鹤,延探俯啄。
“噢?可有所得?”
重光目睑一紧,强将心下恶寒一压,袅袅娜娜近前两步,面上更见娇媚。
雁尽一听,缓缓抱臂,撤脚退个两步,朗声应道:“欲寻贵家尊主,我微泽苑倒也并非不能。但是,即便寻到,黾勉图功,也总要苑内出人着力。如此,岂不若同夫人作个无本买卖来得便宜?”
受阴魔罗一咬内腮,冷声哼笑,“莫多测度,不过因着内里传了动静,怕是克日江湖流年倒霉,犯克走煞。这不,又死了个大人物。”
威怒法王两掌一撞,定睛眇视,蓦地一声清啸,厉音喝道:“我九品莲堂行我的阳关道,他大欢乐宫走他的独木桥。两相恭敬,断不扳连!”
堂下世人闻声,齐齐弓手,沉声承诺。除却重光,诸人无不心潮彭拜,感慨怀恩。
十一日前,中午。擐昙郊野一处密林。
“这事理,我倒非不明。只不过,你微泽苑欲与我家仆人合力,怎不直接寻了他去,无缘无端逼迫了我,实在无甚意趣。”重光口风一转,立时低声。
重光轻哼一声,自发有火块烘烧肺腑,无计之下,以掌作扇,于脖颈扇了两扇,抬眉一瞧头顶烈阳,不耐道:“九品莲堂,威怒法王。”一言方落,未待木尽答话,重光已是抬掌扶了扶云髻,娇调子笑道:“两位护法,泽女虽未直言,我却总感其对大欢乐宫有些个兴趣。家主名号虽已奉告,鄙人尚需多言一句,以示诚意。”
“现下,莲堂世人自缚手脚,有甚虫迹可漏给泽女?”思及此处,尤是懆懆,那方压抑下的炎热立时卷土,直教重光起家拊膺,顺气不住。
重光懒懒打个呵欠,软声软气应道:“我等克日多在地宫,从未外出,也不知是谁又招惹了闲事,令法王动此兵戈?”
重光唇角一颤,反倒对木尽利落直言有些个惊奇,缓纳口气,独自言道:“水寒失于少扬,则五鹿垂象两国张弩,姬沙鱼悟二人拔剑;借刀杀人,泽女一贯使得便当。”
重光自闻莲堂细作密报,忧心同括安危,实在按捺不下,正趁宝象寺乞食日之机,暗往擐昙贩子与同括递传动静。其行隐蔽,本来自认万无一失,孰料得,半路杀出个劳什子微泽苑,一眼看破其身份,更似早早洞悉其谋,一语中的,实在令重光心惊股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