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庄主,今回一战,避无可避。”宣白墨腕上稍一着力,已将长剑抖得叮叮作响。其头颈稍低,摆布四睨,待了半刻,濡唇再道:“我等兄弟,起初曾往贵庄请教。承蒙庄主不弃,美馔饱我腹皮,厉招醒我心眼。滴水之恩尚需厚报,如此恩典,我等兄弟此番,倒似以怨报德,忘情负义。”
宣柔翰不甘于后,厚积而发——先一式掠水折梅,后一招投壶挥扇,式式贯穿,无分毫泄滞之相。
胥子思听得此言,长叹口气,一指边上那存亡文书,再冲台下诸人道:“诸位同道,本日尚需你等作个见证,若我胥某不幸,折于此地,但求诸人明鉴,阻我山庄门人及江湖好友寻仇雪耻。此战既终,万事已矣。切莫多肇事端,扰了旁人平静,也乱了自家生息。”
言罢,胥子思冷哼一声,傲视四下,目睫一颤,却又低声喃喃道:“胥某这隐退前最后一事,竟非是往宝象寺助鱼悟师解异教之危,反在此处同你俩毛头小子空耗工夫。鄙人真真是猪油蒙了心志,呜呼哀哉,可悲好笑!”
堂下椅上,胥留留悄悄攒紧双拳,身子由不得本身似的,前摇后摆,微晃不断。口唇一开,倒是哑声,还未将腔内千言万语凿个通路,眶内涕泪倒是早决。
此言一落,胥子思目睑即开,同宣家弟兄对视一面,抿唇收颔,已见凄然。
“这两个后生,好不骄慢。其所临何人?但是堂堂咸朋山庄胥大侠。知名后辈,怕要自讨苦吃。”
宣白墨一听,头颈一偏,定定瞧着那文书,沉吟半刻,低声轻道:“胥庄主此言,倒似大义凛然。惜得我们弟兄,早是瞧穿你那一挂肚肠。你若欲用些好言安设,怕是于我兄弟这处,不甚受用。”
宣家兄弟见状,冷声哼笑,腕子一收,缓声接道:“若我兄弟不言,这偌大江湖,必当我们竖子无德,毫不率教;徒蒙提携,白费美意。”
胥子思闻声,倒不着慌,眼目一阖,悠悠叹口长气。
此言一出,诸人咋舌,面面相觑间,心下无不自道:胥子思原是为这俩毛头小子拿住了把柄!倒是不知,这堂堂大侠,背后有甚不成告人之密?
胥子思一顿,直面宣家兄弟。眉头一攒,蓦地厉声,“待会儿,你俩如果败于胥某手上,便得愿赌伏输,乖乖献上命来。我胜,则顺纳你命。命既归我,天然容不得你气盛心高,愧怍自毁!”
“说来也奇,起初也有很多人前去咸朋山庄应战,胥大侠虽也应战,却从未搞甚存亡擂台;此一回,实在出奇的紧。”
此言将出,台下又是嘘声不住。
零泪飘摇,哽咽不休。
胥子思目睫一颤,疾点头闭目,迅指将那汗滴甩了去,后则深纳口气,定膝立势,斯须又再推棍扎枪,直指宣柔翰咽喉。棍长剑短,棍急剑缓。宣柔翰见胥子思出此杀招,心下难定,眉头不眨,怔在当场。
此一时,台下四围,已是人头攒动,三五一簇,七八一群,附耳掩口,谨慎嘀咕不住。
“正所谓,时人不解彼苍意,枉使身心著企图。”
……
对坐宋又谷细瞧之下,恍忽疑着是那沧海空尽、银汉倒倾。如若不然,胥留留这泪,怎就不见有止?
两剑若蛟龙,剑气如白虹。兄弟二人,默契无间。你攻上盘我打下路,摆布前后,不令胥子思有分毫喘气。
宣柔翰见状,侧颊同兄长换个眼风,眨眉之间,紧睑便将本身长剑一摇,指腕相合,翻绞来一式“神仙指迷”。精光青蛇色,纹章绿龟鳞。一招不拖不沓,引得台下熟行齐声喝采。
三人缠斗了约莫有三刻钟,还是不相伯仲,未见有一方落了较着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