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白墨一怔,不待胥子思接言,两指一叠,反手便将长剑朝前一掷。剑尖冲下,击地反起。电光火石间,已是同胥子思那长棍碰于一处。

此言一落,胥子思目睑即开,同宣家弟兄对视一面,抿唇收颔,已见凄然。

胥子思闻声,倒不着慌,眼目一阖,悠悠叹口长气。

胥子思听得此言,已是冒火生烟,卯足力量,飞身探棍,铛铛当几声,棍梢触地,若猛龙点头落,直将台面砸出数个坑来。

“这两个后生,好不骄慢。其所临何人?但是堂堂咸朋山庄胥大侠。知名后辈,怕要自讨苦吃。”

此言一出,诸人咋舌,面面相觑间,心下无不自道:胥子思原是为这俩毛头小子拿住了把柄!倒是不知,这堂堂大侠,背后有甚不成告人之密?

世人见胥子思神采凛冽,威风难犯,再瞧宣家兄弟,倒是失唇结舌,有口难言。如此打量下来,世民气下早是有些个计算。坦白放达之辈,已是抬声吼些粗话,捉鸡骂狗,无一不薄宣氏兄弟所为。

宣氏兄弟一瞧胥子思面上神态,已是解意,五指一紧,不待余人反应,已是并肩,齐冲上前。

胥子思听得此言,长叹口气,一指边上那存亡文书,再冲台下诸人道:“诸位同道,本日尚需你等作个见证,若我胥某不幸,折于此地,但求诸人明鉴,阻我山庄门人及江湖好友寻仇雪耻。此战既终,万事已矣。切莫多肇事端,扰了旁人平静,也乱了自家生息。”

胥子思两掌陡地一攒,提棍上前,同宣氏兄弟六目交对,唯感觉万窍讳饰、周天禁行,恍恍然一仰脖颈,话也说不出半句。

胥子思口唇微开,是非三叹,眼目一阖,倒是独自笑出声来。

“自讨苦吃?此一战,但是立了存亡之状——各安天命,至死方休。那讨苦小儿算得上自投死地,且看胥大侠几招破敌,令那二人死亡当场。”

“至于你咸朋山庄中人,其皆懵懂,也不值我兄弟劳心。”

胥子思长棍上剃下滚,且柔且刚。常言虽道:鸢以翼大而不能击,凫以掌大而不能栖。故而近身相斗,短兵更加得利。但是,胥子思总归老江湖,沾连粘随,打翦由心,变棍如神,反倒是化劣为优,不消半柱香工夫,已将宣氏兄弟逼得转攻为守。

胥子思听得此言,方才火起,两掌一撞,抬声怒喝,“廿岁之前,饶是那恶名昭彰之异教大欢乐宫,教规亦有明令——祸首伏法,便不坐罪家人。你方才之言,毒极恶极,怕是连异教亦得自叹弗如!”

胥子思吞口清唾,将那擎山棍一抬,指天向上;头颈一扬,心下未喜反忧,计算不迭:这二人,初战之时便显凌厉,应变尤是得宜;此回再战,其招其式,更见轻灵疾固,对阵之时,更善乘机取势。当下我虽小胜,然待二子吐纳渐平,力量渐复,怕是我这筋骨,难以久劳。

一言既落,台下诸人终是解意,尚不及夸奖胥子思义薄云天,转眼便闻那宣柔翰疾声怒道:“胥庄主切莫放言。此克服负属谁,尚难言说。战前容你舌生莲花,战后怕你唇绽齿落!”

宣家兄弟见状,冷声哼笑,腕子一收,缓声接道:“若我兄弟不言,这偌大江湖,必当我们竖子无德,毫不率教;徒蒙提携,白费美意。”

宣家兄弟一听此言,面上反见讪讪。

“胥庄主,今回一战,避无可避。”宣白墨腕上稍一着力,已将长剑抖得叮叮作响。其头颈稍低,摆布四睨,待了半刻,濡唇再道:“我等兄弟,起初曾往贵庄请教。承蒙庄主不弃,美馔饱我腹皮,厉招醒我心眼。滴水之恩尚需厚报,如此恩典,我等兄弟此番,倒似以怨报德,忘情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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