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逸就劳,弃甘即苦;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到头来,换得个天纵夙成之褒赞,真真风趣儿的紧。”

容欢被楚锦出言一讥,面上已是青白一片,正待反唇,又闻楚锦朗声笑道:“楚某并非贩子之人,咸朋山庄同宋楼干系,鄙人实不欲穷究。只是,现下尔等既来我一笑山庄寻人,想是得了宋楼奶奶指导。这般细思,那二人必是宣氏剑客无疑。其剑法招式,颇是凌厉;变招应对,极见资质。若非其别离前来应战,怕是楚某亦难一一击破。胥庄主以一敌二,本就不易;擂台之事,瞬息多变,天时天时,潜移万千。得志者曲珠难系蚁,对劲者直钩可取鱼。万般造化,拗不过一个‘命’字去。”

楚锦唇角含笑,打眼四顾,待将座下五人瞧个一圈,这方拱手,稍一躬身,朗声便道:“天赐下顾,多少惶恐。白天委实怠慢,万望诸位包涵。”

楚锦轻哼一声,面上倒是不见五情,目睑一阖,沉声应道:“机事不密则害成,故君子多紧密而不出。”言罢,楚锦一笑,抬眉四顾,自顾自唏嘘道:“怕是明日,还要烦劳诸位豪杰多报一次家门。现下,时候不早,诸位鞍马劳倦,该当凌晨安息才是。”一言未落,楚锦已是轻巧起家,探手一掸袍尾,下颌前点,悠悠叹道:“明日稍晚,鄙人略备薄酒,再为诸位洗尘。”

如此一番揣摩,胥留留禁不住眶底一热,鼻头见红,抬掌缓缓掩面,辞间已是哽咽,“何愧…之有?楚公子……何愧之有?”

容欢冷哼一声,挑眉应道:“那便施个诱敌之计,请君入瓮怎不使得?”

“不不对了些银子,可有断了你半根头发?府内何时短了你吃穿,非要斤斤计算那些个金饰?”

大夫人见状,鼻息一重,挑眉轻嗤道:“她怕是为那帮子恶贼骇破了胆,昨日于庵内头一个解了荷包脱了金饰,将值些个银子的物什尽数缴了出去。”

楚锦闻声,目华陡黯,目睑一低,冷声便道:“锦儿不孝,七娘亲实在吃惊了。”

“鹿大哥,你可瞧得破那楚公子企图?”胥留留眉头微蹙,侧颊轻声冲五鹿浑询道。

正于此时,听得不远处又是一阵嚣闹。五鹿浑未见其人,单闻其声,已然心知是山庄九位夫人赶到;聒噪声由远及近,直引得五鹿浑头壳一热,脑仁模糊发麻。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唇舌皆似为胶漆牢黏,半晌说不出一辞半字。寂静盏茶工夫,倒是大夫人如梦初醒,吞口浓唾,启唇轻道:“那宝继庵内为山匪所捉的女子……便是...延久郡主?”

楚锦言辞间倒是风轻云淡,毫不见为昨日几人不实之言介怀。温言软语,嘘暖问寒,后则独自浅酌两杯,单捡着身前一碟素菜吃了几口。

此言一落,胥留留怎不知其情意,笼统收了面上失落,恻怛强作个笑,虽感半身痿痹,却仍攒力拱手,缓缓冲楚锦再施一揖,权当谢其为胥子思留了颜面。

“之前倒有官兵往八音山剿匪……”大夫人纳口长气,摇眉苦道:“惜得两方皆有毁伤,却未撼动八大王底子。榜也悬过,兵也出过,那八大王还是清闲。衙官倒也知我一笑山庄端方,故未几登门叨扰。”

楚锦面上含笑,尚不及顺次向几人问安,已是被其团团围在当中;夫人们又是拉扯楚锦广袖,又是摩挲楚锦脸颊,有的巧笑,有的哭闹,自顾自絮干脆叨,便似数百鸣蝉调门高亮,又像千万臭蝇嗡嗡不止。

五鹿浑两目一阖,脖颈朝后一扬,待得半晌,方抿了抿唇,启睑再道:“战后,那二人分往那边,楚公子可有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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