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锦闻言,缓缓停箸,抬眉四顾,瞧着不远处流水花径,唇角浅抬,缓声应道:“楚某褊性,本爱幽栖;然家父大半生驰骋疆场,性子开阔敞亮,高慕江湖骨气,故建此庄,救人于危时,帮困以援手。鄙人无德无能,不过踵其事而增华,后继家父遗志,莫敢贪甚侠名。故家父虽去,楚某仍未以庄主自居。”
容欢一听,倒是来了精力,眉尾一飞,立时便道:“延久王府?但是当今主上叔父延久王爷府上?那郡主,但是延久王爷之孙?便是那为先王破格自县主拔为郡主,并钦赐‘颜九’之乳名以表空古绝今仙颜至极的钜燕美人儿古芊芊?”
胥留留见状,已然起家,两手一合,躬身便冲楚锦行个大礼。
楚锦闻声,目华陡黯,目睑一低,冷声便道:“锦儿不孝,七娘亲实在吃惊了。”
“鹿大哥,你可瞧得破那楚公子企图?”胥留留眉头微蹙,侧颊轻声冲五鹿浑询道。
楚锦闻声,立时回身,同容欢对视一面,唇角一抬,轻笑缓道:“欲寻一笑山庄援手,必得亲来庄内相见。欲寻救护,便得将困危之人带来庄上;欲报恩仇,亦得带着干系之辈一同前来。善恶枉直,必得于庄内判辨。楚某若执剑出庄,则为挑衅,则为私刑。”
胥留留闻声,倒也解意,目珠一转,自顾自言道:“但愿此回,不是借听于聋、问道于盲才好。”
楚锦闻言,立时巧笑,两手一对,独自拍起掌来。
闻人战听得此处,自是未能将楚锦言下骄易调笑之意体味,自顾自咂咂口唇,两手分持一只细辫,娇声便道:“楚大哥,胜负如何?”
因着事急,五鹿浑等人虽被凌晨安设客房,却并无一人盹得着;后听得小厮声噪,这便齐齐出得房来,扯了个奴儿问清前后,结伴欲要往前厅见一见这位姗姗迟归的少庄主。
五鹿浑唇角一抿,目华一黯,短叹连连,“其言其行,一来怕是予我等一个上马威,小惩我等诳言;再来……怕是其亦要考虑考虑,此时当不当同咸朋山庄有此连累。”话毕,五鹿浑兀自摇眉,缓缓起家,抿唇再朝胥留留送个眼风,“但是,此一时,单刀直入,确是上策。”
楚锦面上含笑,尚不及顺次向几人问安,已是被其团团围在当中;夫人们又是拉扯楚锦广袖,又是摩挲楚锦脸颊,有的巧笑,有的哭闹,自顾自絮干脆叨,便似数百鸣蝉调门高亮,又像千万臭蝇嗡嗡不止。
当日直至戌亥瓜代,楚锦方才回返山庄。
“不过,”楚锦一顿,待将诸人郁郁失落之态归入视线,这方眨眉两回,面上稍见迟疑,缓声再道:“不过,数日之前,确有落魄剑客登门应战。楚某见怪不怪,同其各自过了几招,分了胜负,便打发其去了。”
一言未尽,楚锦已是缓缓抬掌,止了五鹿浑说话,眉头一开,柔声笑道:“祝公子此言,楚某解意。天降时雨,津润敝邑,万望几位勿多自责,切莫将那般小事放于心上才是。”
楚锦闻声一怔,口唇微开,轻声喃喃道:“延久……郡主?”
楚锦目睑一抬,眼尾直飞入云,口唇一开,悠然应道:“惜得楚某从未得见甚宣家二子,即便故意相帮,无法力有不逮。”
胥留留闻听此言,已然考虑起当日胥子思慷慨接待宣家二子之行,两相对比,胥子思同楚锦所作所为,倒是如出一辙,附近的很。原引为声气之友,叵耐化存亡之雠。
“待其哪日入得五鹿地界,管束他见地见地本王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