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掩得闻此言,反倒不再接话,闷头向前。
闻人战一听,晃脑摇眉,立时策应:“你这泥鳅,若这扇不敷贵重,我还懒得看上一看呢。”
宋又谷心知理亏,口唇微张,却也实在无话,倒是祝掩见状,轻声询道:“闻人女人,方才那岛……莫非不是鸡鸣岛?”
宋又谷足尖轻点,身形尚不及细辨,已是提气向前;闻人战怎会不备,使力将那折扇一收,再于右掌指间轻巧转个三五回,这方短哼一声,人影已是不见。
“阿谁……”宋又谷一起走得胆战心惊,几已紧贴闻人战后背,轻道:“不是说,鸡鸣岛上,构造到处嘛?”
闻人战咯咯娇笑,甩了船桨,拊掌褒赞:“胥姐姐当真聪明。自那鸡口鸟岛,若行舟顺次得见四岛,正面皆有溪流入湖口,方算找对了方向,四溪入湖,一条多不得,一条少不得,再向内,便可见一小山,那岛,方是鸡鸣;如若方位不对,定会晕头转向于这岛群来回兜转,寻不着其真正地点。”
舟行约莫半柱香工夫,七拐八弯,方到了一处岛前。
夜色尚不浓,朗月天星倒是呼应成辉,直照的湖面鳞沦耀耀,甚有别趣。
宋又谷一看,抬声直唤:“你这滑头,要往那边?这岛上遍及构造,难不成你想害死本公子?”
胥留留不由巧笑,轻声应道:“少时同父亲多行此类灯谜,未曾想,闻人前辈同游前辈,另有如此散逸情致。”
祝掩同胥留留见他二人如此,也只得苦笑不迭,心下皆知:怕是入夜前能赶至鸡鸣岛,已是万幸。二人齐齐止步,俱是长叹口气,又再对视一面,徐行向前。
胥留留一愣,面皮稍紧。
“那还立块牌子。”
宋又谷见状,作势倚上街墙,拊膺便道:“不妙,不妙,劳累数日,我这身子已是不济,现被你这滑头一吼,更是惊得我心脉大乱。”话音未落,阖目再道:“不可,若再不歇歇,怕是祝兄便得背我上岛了。”
“祝兄,鸡鸣岛既在镇外不远,我们便先在此镇上安息,待天气稍暗再往岛上,也好免些费事。”
行三刻,又桥又路,诸人已见身前山腰数座石屋,屋表里皆有灯火,恰将屋前一丛梨树映成鸭卵青色。
“好浓的杏花香气。”胥留留月朔登岛便道。
闻人战还是不睬,反倒悠悠然哼起了曲儿。
宋又谷见状,立时挺身跃出小舟,两足方一着地,这便吃紧上前将那木牌一抱,喃喃道:“这字,是游前辈写的?”
此镇,名唤“绝弦”,处所倒是不大,胜在安闲安静,风景娟秀。镇内清流拱桥,镇外镜湖小岛,颇见意境。那鸡鸣岛,便散在群岛当中,因岛上多有构造密器,江湖中人,若非火燎眉毛,毫不肯前去一探,更休提四周一干渔民。
闻人战回身,白一眼宋又谷,噘嘴叹道:“那是你笨!可有瞧见那鸣字,口同鸟分的甚开,倒似‘鸡口鸟’,而那岛字,独在那鸟字上面?”
胥留留闻言,眉头倒是开了,嘴角一抬,轻声应道:“祝大人无需如此。我天然晓得现下江湖上对我这被人退亲的大蜜斯有何风评,我也是不欲令家父心忧,这方留书,出来散心。”
闻人战同宋又谷互不相让,唇枪对舌箭,口沫四溅。
闻人战嘲笑一声,也不该他,反是将掌内船桨一摇,便要将小舟驶离。
胥留留查见祝掩失神,轻笑一声,再道:“想不到,祝大人身边,竟也有如许的老友。”
“莫非是说……自那木牌所立之处,过四点水,见一座山,那有山的小岛,方是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