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芊芊听得此言,笑意渐浓,目珠一转,缓声询道:“除却我等,可有旁人?”
古芊芊脖颈朝后一仰,两臂大喇喇往扶手上一搁,低声谩骂道:“你个天杀入娘的面糊盆!旁力不借,旁处不寻,怎得恰好要找上这触霉头的一笑山庄?”
楚锦听得此言,心下早是了然,摊掌在前,作势相请。
楚锦一起无话,直至来到这神像跟前,方才哼笑两声,起手叩拜三回,挤眉弄眼,悠悠叹道:“此一名,便是家父。”
正待放脚出堂,偏听得身后闻人战娇声乍起,细若蚊蝇,“楚…楚大哥……”
古芊芊哼笑两声,两掌一摊,后则抱臂,摇眉苦叹,“那一人,许是杀孽太重,现在已是面熟恶疮、身化脓血,譬若将晓之月、疾蒸之露,半身入了黄泥。莫说参议,怕其眼下,连剑都已拿不起握不住了。”
“昨日山庄堂内,楚某瞧着几位言辞闪动,多有顾忌;为解谜题,特命家仆将诸位请来此处。楚某早教主子放言,奉告城众,克日欲要补葺此祠,月内暂不开放。巧舌不若直道,几位何不趁此良机,将那心下欲言又止的说话倾个洁净,免得堵在膺内,憋屈得很。”
“其招有甚神仙献果、孺子参禅,另有甚猕猴钻火、凤凰亮翅。先前逢其鼓起,竟还非要授我一招劳什子玉女登梯,说是形神相匹,应景之极……”古芊芊杏目一弯,粲然巧笑,更显得颜红鬓绿,煜煜生光。
“恩德堂?”
古芊芊闻声巧笑,上前又再挽上大夫人胳臂,落掌缓拍两回,柔声叹道:“常言道,交友未可分贫富,定谊需堪托死生。芊芊此回被掳上山,无异于生门死关走了一圈。若非贵家互助,芊芊岂能保得明净,毫发无损自那匪窝脱出身来?”
“于宝继庵内先斥贼尼,后骂匪首,此般豪气,叹为观止。”一言方落,楚锦不待古芊芊接言,已是抬掌往九位夫人处虚虚一指,轻声笑道:“当日急于星火,郡主自难细查。那日宝继庵上,楚某九位娘亲,亦在信众当中。郡主凛然大义,必使恶人见之色变,亦教楚某闻之动容。”
楚锦闻声巧笑,两掌对搓几次,后则绰步撩衣,呼的一声,纵身跃于立像一旁,一臂环在造像颈间,一手直往造像颊上捏弄,待得半晌,方将目帘一收,下视缓道:“想必昨儿个庄内小厮已有通报,此恩德堂,乃是楚某出资修造。原想在此为家父立祠泥像、焚香作念,聊慰思亲之情;未想此祠方成不过两年,苏城城众便由各家志愿出了些散碎银子,集腋成裘,倒是给我这活着之人捐出个恩公生位。”楚锦冲立像一努口唇,边缓声谈笑,边抬手一掸像上轻尘,一字一顿将一旁小字念出声来,“百善千好,恩公楚锦之生位。苏城信众共四百二十三人,沐手奉祀。”
管事惮主括囊,莫敢开言,见古芊芊调门渐高,生恐引了山庄主子重视,只得将身子一瘫,膝骨一软,扑通一声跪在古芊芊面前,两掌急摆,表示轻声。
古芊芊同九位夫人言谈之间,多用浮华辞藻,谦辞敬语,一味堆砌,改模换样之急心,欲盖弥彰。一番应对下来,九位夫人只觉古芊芊承颜顺意、娈婉快心,再多瞧瞧其欺桃之貌、赛杏之容,这便更觉心下欢乐。至于其宝继庵上那副詈词满嘴、粗鄙不堪之相,终是为诸位夫人抛诸脑后,再不细想。
古芊芊闻声,迅指作个骇怪之相,上身朝前一仆,挑眉娇俏接道:“这般刚巧!芊芊识得一人,亦是其中妙手;暮年时不时跟芊芊身前叨念些个剑法招式,现虽时过境迁,然那些个招法项目,倒还模糊在耳。但求楚公子不弃,同芊芊指导一二,也看看那些招数,但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