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怔,回身薄怒,“何事滋扰郡主安息?”
此言一出,五鹿老同容欢齐齐打个颤抖,只感觉顶阳骨一分八片,冰雪水劈脸盖脸,好教一个措手不及,仓促无防。
当日入夜,已过戌时。
古芊芊房内,管事躬身埋首,喏喏不敢吱声。
楚锦闻声,也不见怒,抬掌朝前一送,轻笑策应道:“这倒是了。楚某立像,那里是甚恩公生位,全不过一个混世魔王、下界瘟神罢了。”一言方落,楚锦身子一低,当场取座,单脚一提,哐当一声,眨眉将本身那立像踢翻在地。
“拜见郡主。”
古芊芊唇角一颤,低眉探手,将鬓发拢了又拢,待得半盏茶工夫,方才濡唇轻应,“我这郡主,确是身在福中不吝福。餐餐珍羞,反倒口厌肥甘;日日锦裘,何如身恶斑斓。恰闻传言,说那宝继庵得活佛来世,这便想着暗中前去,一来瞻仰佛迹,为王府求个安然;二来亦可于庵上呆些光阴,吃斋念佛,埋头打坐,敛敛性,侍侍佛,作个释门俗家弟子,再为我钜燕高低,积个福德。”
此言方落,楚锦已是缓缓起家,顾也不顾古芊芊吐舌惊张之相,缓缓环顾一圈,后则同堂内诸位前后拱了拱手,缓声再道:“稍后便设薄酒,一为郡主压惊,再为老友庆功。”言罢,楚锦眼风一寒,又往古芊芊同五鹿浑面上扫了一扫。
古芊芊杏眼稍开,自是将楚锦匿笑模样纳在眶内,唇角一耷,冷声询道:“闻听楚公子文采武功,无不卓绝,倒是不知常日善使哪样兵器?”
楚锦听得此言,心下早是了然,摊掌在前,作势相请。
此一地,放眼一望,殿宇划一,庄严寂静。拔步入殿,先见风调雨顺四天王,再拜畴昔将来三大士;徐行向内,方见主堂,上有金漆红匾,书“恩德堂”三字。入内方查,赤壁银墙,雕梁画栋,画烛不熄,香火不灭。堂内正立一妆金神像,燕颌虎须,熊腰狮背,左持鹫翎金仆姑,右悬七彩银胡禄,右掌平摊,立于目前,掌心正中,乃一土陶祥纹杯。
“再者说,王府深受皇恩,芊芊亦得隆宠。如果遇险告饶,动辄将皇家古姓搬出,再被人见了我那般不幸形貌,难道令恶人失势小觑,令皇族颜面不保?”
“克日……咳多痰重,稍后宴上…还是多食平淡才好。”
楚锦一起无话,直至来到这神像跟前,方才哼笑两声,起手叩拜三回,挤眉弄眼,悠悠叹道:“此一名,便是家父。”
堂内九位夫人见状,心下无不称奇,面面相觑,实难将身前这文弱素净女子同那日宝继庵内肆意出粗的凶暴妮子连累一处、视同一人。
楚锦未带小厮,单身携郡主等一行七人,步行不敷一炷香工夫,已然到了苏城南面一处古刹。
“奥妙?老子有甚奥妙?”古芊芊听得此处,面上已见怫然,单掌往股侧一拍,另一手直抵管事额顶,边戳边怒道:“延久王府内有个削为人彘生不如死的老王爷,这但是你口中羞于开口之密事?延久王府内有个动辄出粗地痞恶棍的小郡主,这但是你蓄意瞒掩之隐情?”
古芊芊方将膺内肝火抑下,现又听得此言,立时捋臂揎拳,倾身便往管事头壳上号召,“愚而自用,贱而自专!你这没皮没脸没心没肺的老匹夫,现下既将老子送到这一笑山庄,便莫盼着老子好声好气随你归返!此一时,另有旁的热烈可看。要走你走,老子可断断不能于此时离了山庄半步。”
楚锦闻声,再瞧瞧古芊芊那佯哭情状,面上实在绷不住笑,只得虚虚咳了两回,后将单掌攒拳,就唇觉得讳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