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事一听,甚不解意,面上露了些难,口唇微开,尚未有言,便见楚锦摇了摇手,话头一转,含笑询道:“却不知郡主此回,因何支身前去宝继庵?又因何为那八大王掳上八音山?”
古芊芊见状,冷哼一声,抱臂膺前,挑眉笑道:“原想着楚公子不过甚高气硬,胆小心雄。现下看来,倒还缺了面若城墙、恬不知耻这一条善处。”
“郡主月朔离府,不敷半日,便有仆妇来报。小的闻讯,立时携了十人,东西疾走,日夜看望。惜得小人不济,赶珍宝继庵时,正闻听郡主为强盗勒迫上山之凶信……”
以后晚宴,数位夫人女人言来语往,谐语慧语齐出,俊语清语皆有;叽叽喳喳,香唾横飞,琐琐啐啐,口沫尽淌,真真教个喧哗无绝、欢闹不休。
堂内九位夫人见状,心下无不称奇,面面相觑,实难将身前这文弱素净女子同那日宝继庵内肆意出粗的凶暴妮子连累一处、视同一人。
古芊芊单掌一抬,顺势免了楚锦礼数,四目交对不敷半晌,古芊芊鼻头一皱,目珠一转,倒是莫名笑出声来。
第二日,方入巳时。
楚锦一起无话,直至来到这神像跟前,方才哼笑两声,起手叩拜三回,挤眉弄眼,悠悠叹道:“此一名,便是家父。”
古芊芊同九位夫人言谈之间,多用浮华辞藻,谦辞敬语,一味堆砌,改模换样之急心,欲盖弥彰。一番应对下来,九位夫人只觉古芊芊承颜顺意、娈婉快心,再多瞧瞧其欺桃之貌、赛杏之容,这便更觉心下欢乐。至于其宝继庵上那副詈词满嘴、粗鄙不堪之相,终是为诸位夫人抛诸脑后,再不细想。
“昨日山庄堂内,楚某瞧着几位言辞闪动,多有顾忌;为解谜题,特命家仆将诸位请来此处。楚某早教主子放言,奉告城众,克日欲要补葺此祠,月内暂不开放。巧舌不若直道,几位何不趁此良机,将那心下欲言又止的说话倾个洁净,免得堵在膺内,憋屈得很。”
“你们这帮子没点儿*本领的贼猢狲,心底里倒是比老子还要向着王府,个顶个的忠苦衷主。常日里既不见外人登门拜见,亦不见你等出门行走。老子在那高门深院与世隔断,委委曲屈长到现在,好轻易刺探到宝继庵活佛出世,正想着前去一睹,未曾想却先为群黑心贼尼囚了,后让那毒手山匪捉了……老子吃了恁多波折,还不就是为了瞧瞧那真佛究竟本事多少,可教我那杀千刀的混账老爹舍了人间繁华,心甘甘心剃头削发?”
古芊芊脖颈朝后一仰,两臂大喇喇往扶手上一搁,低声谩骂道:“你个天杀入娘的面糊盆!旁力不借,旁处不寻,怎得恰好要找上这触霉头的一笑山庄?”
古芊芊含笑以应,落落上前,轻扶大夫人膀臂,娇声谢道:“幸得山庄互助,方可逃出世天。仇人在上,需得受芊芊一拜方是。”话音未落,古芊芊已是轻柔施了个揖,侧目一扫五鹿浑等人,轻声再道:“一起之上,听几位豪杰粗粗一叙,已知一笑山庄善名远播――老迈者养膳,幼弱者抚养,颠沛者安设,孤孀者存恤。这般高义,芊芊佩服。至于锦公子之名,芊芊亦有耳闻――江湖宇量,斑斓心肠,风雅洗剔,不与俗同。可同此等豪杰豪杰交友,实乃芊芊之造化,王府之福葩。”
楚锦见状,倒未改色,反是直愣愣定定瞧着古芊芊,下颌一扬,拥戴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