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楚锦头颈必然,目华一寒,结眉逼视,“自家父仙逝,老子便往八音山落草。宰了前任贼首,秉承八大王名号。这般欢愉日子,掐指一算,已逾四载。期间老子迟早佛前叩拜,一日三柱暗香,专求着来些个名流俊士、权贵天孙,好将老子之密天下鼓吹。可用之辈,位不尊不成,名不高不成,人不智不成,欲不盛不成……”
一言未尽,一旁闻人战同古芊芊倒是异口同声,娇声齐道:“若要一干百姓晓得八音山真相,你何不于其眼目前卸了一身行头?目睹为实,岂不比我等言辞更加可托?”
楚锦闻听此言,面上立显怏怏,脸颊一侧,逃目低声,“老子……老子不欲苏城布衣亲见爷爷我那般形貌……”
楚锦脖颈一偏,单掌遮了半张面孔,目睑一低,自顾自吃吃轻笑道:“老子一非孝子,二非贤臣,三非侠客,四非夫君。你等皆有些三明六通手腕,单辞便可服众,况五口同声乎?一则传十,十则传百,人言籍籍,不日三国高低便可尽知我楚一笑真貌。”
五鹿浑虽是闭目凝神,此一时亦感觉后背发麻、面庞刺痒,轻咳一声,启睑便见胥留留逃目侧颊,正将眼风飘往别处。
胥留留听得此言,立时回过神来,杏目一开,点头便应,“鹿大哥不说,留留倒还未曾想到这处。其既是山匪真身,总该于这事儿上对我等有所冲突才是。难不成这一笑山庄待客之道,长年殷勤若斯,故其虽不甘心,亦得装模作样,莫敢明目张胆将我等解除在外,以免庄内之人生了疑窦?”
五鹿浑闻言,朗声一应,后则负手,直往胥留留地点行了两步。
“于我面前玩耍丑亵,倒不见你珍惜羽毛。莫非顾忌城民数众,这才开端知羞知臊?”
容欢闻声,陡地咋舌摇眉,连倒了数口冷气。
胥留留听得此言,这便偷往古芊芊处觑了一眼,待瞧见小郡主红霞满面,这方浅抬唇角,心下暗道:无怪乎,你这八大王非要于宝继庵将郡主生抢了去。
“楚兄善念,实乃沙里金、石中玉。煜煜生辉,断难藏掩。”
不待容欢有应,楚锦已是眉头一抬,直冲五鹿浑笑道:“老子真若贪名,何需舍易就难,费此周章,将祝兄尔等一步步引到老子局里?”
“你爷爷我这辈子,虽是衣食无忧,却分歧于旁的纨绔膏粱。莫说甚花街柳巷倚翠抱香,不提甚赌坊博局摴蒱大掷,单言那春陌游行、秋田较猎,老子少时也从未得暇一试。自老子懂事,日日如此,闻鸡起舞,吊颈刺股,夙起晏眠,何尝有过半晌轻松?外出游赏之事,也是近年蒙恩,稍见小改。”
“家父得意此樽,便似已知后事。其那万字书牍,恰是得此不久后写就。时隔未长,其应诏入宫,再回府时……便成了具…不动不言……不闻不视的……活尸首!”
“你等便将八音山一事鼓吹开去,老子还要瞧瞧,宅内九位娘亲得闻,得是何样的哭天抢地、痛不欲生!”
“老子甘愿有女子同老子普通满口恶言、耍泼胡缠,也吃不消那般一哭二闹,以命相挟。”
“再者说,即便有那一日,老子天然不能拖累了诸位。只要将前事说成是我等筹设,专为密查大欢乐宫真假便可。”楚锦两目微阖,抱臂膺前,深纳口气,不疾不徐再道:“世家子神机颖慧,潜雅道合力擒贼。抑或是,少年人抛名舍业,破异教但凭一身。”
容欢眉头一攒,折扇缓开,失神摇了三两回,启唇轻声拥戴道:“我说楚兄,不管如何,府上终归有几位晓事理、明大义的夫人帮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