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芊芊目睫一低,悠悠叹道:“孰料得,经苏城一事,老子方才明白,当年那老乌龟之以是抛家弃女,压根儿并非是慕向佛祖、释累辞家,怕是其遁入佛门之因,同楚大哥落草为寇之由,异曲同工。”稍顿,古芊芊止不住冷哼一声,载笑载言,“不过是受不得皇家礼遇,壮志不酬,这便郁郁寡欢,自弃自流罢了。”
“令尊…可有提及……入宫试药之人,共有……几名?”
“朝堂之事,参伍错综。即便尔等有三分本事,怕也实难做到穷神见化、望影揣情。”
古芊芊顿了半晌,两手快速一蜷,探身直往楚锦身前,踮脚低眉,附耳轻声。
古芊芊面上一黯,点头应道:“不正之气,本为天降。偏巧那疫病,只限皇宫,未发江湖。”稍顿,古芊芊缓缓退个两步,逃目缓道:“据家父所告,那一时,除却帷闼仆婢、侍卫宫僚,另有妃嫔一十一名、皇子三位、公主七位,皆染恶疾。”
“楚老将军之状,老子不甚腐败。同一剂药,感化尚且因人而异;况老将军同祖父所试,一定是同一丹方。”言罢,古芊芊自往楚锦处瞄了一眼,目帘一低,轻声接道:“药方毒方,不过一物两面。祖父那般情状,恐是初服不适,为防药性伸展,方才断腿断臂,以求自保。至于听味视三觉尽失,天然也是那药力所害才是。”
古芊芊闻声,目睫一颤,稍一结眉,启唇嗫喏道:“国主对延久王府,确是隆恩。祖父蒙难以后,皇家盛宠,未减反增——奇珍奇宝、美馔华服、名花巧卉、灵兽怪禽,凡是国主有得,需求钦赐厚赠,早早给王府备上一份。加上老子方诞之时,老国主亲见襁褓,赐‘颜九’之乳名并封郡主;当今国主,延承老国主之意,更是对老子各式宠惯、嘘寒问暖。”
楚锦见状,不由侧目,见一旁香台上,那里另有那金樽踪迹?思及闻人战来处,楚锦禁不住阖了眼目,摇眉长叹,啼笑皆非。
一言方落,不待旁人有应,古芊芊已然纳口长气,面上显些阴惨之色,悠悠自道:“此一事,本乃王府不传之密。但是事出有因,箭在弦上,即便祖父有知,亦当恕吾专擅。”稍顿,古芊芊眉头一蹙,紧睑环顾,待将堂内诸人形貌一一扫了个遍,方再接道:“老子目力虽低,却也坚信尔等皆非摇唇鼓舌、挑衅是非之辈。待知真相,是言是默,你等各自心下,好生掂掇着办。”
“方才,胥家蜜斯所言,恐是一语中的。”古芊芊眉头一摇,侧颊扫了胥留留一面,柔声笑道:“你个小猢狲,非胁我等将八音山之密鼓吹出去,本就为本身留了退路。”
“那一时,老国主心虽不肯,身难由己,见疫病难控,只得火燎眉毛般退出皇城,转往别苑安设……”
古芊芊似是哑忍多时,颇见不忿,蹙眉必然,正见楚锦轻身一跃,后则轻搁了金樽于香台之上。
“老子…老子那是……”
楚锦鼻头一酸,立时逃目,打叠精力,倔强支吾道:“甚的…甚的…人彘?老子先前便说,老子的老子…不过是……无言无明、难动难行…罢了!”
古芊芊听得此詈倒也未恼,柳眉一竖,抬声应道:“老子一介女流,尚能视此暗澹、娓娓而言,怎得你这七尺男儿,洒落襟怀,反倒这般羞羞答答、遮讳饰掩?”
“楚老将军所得金樽,老子王府,亦有一只,就在府内祠堂,日日享些香火供奉。老子祖父所经所历,亦是同楚老将军如出一辙。先得金樽,忧迫眉睫;再入皇城,祸不旋踵。五今后归家,其便换了副断手断脚、无明无识的鬼样貌!那一时,老子方足百日;细一算,至今已逾廿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