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战穿一袭秋色长袍,头顶束发,佩一玉冠,抬掌轻捻颌上青须,洋洋对劲,“本女人这一招瞒天过海,使得忒妙!”话音方落,两手一提那太长的外衫,放脚便往林内。
五鹿浑怔楞一时,终是上前,细细一瞧来人,一边摇眉,一边轻声询道:“闻……闻人女人?”
慧颜闻声,亦是自榻边碎步疾行向外,定定看着来人,眼内流彗见黯。
“这……”五鹿浑支吾一顿,心下早有了些计算,抬眉正巧对上慧颜目光,四目交对,五鹿浑深感有愧,逃目支吾道:“慧颜女人……此回虽未成事,但是,鄙人总有体例,给女人一个交代。”
闻人战不由娇笑,立时应道:“同游叔叔待在一处,总得学点儿他的技术。”
宋又谷摇眉不住,那折扇一阖,倒是自敲额心,“你这滑头……还当真滑头。”言罢,内心却道:此一计,好也是真的好,这般出其不料,怕也就她使得出来。只是,恐其低估了五鹿老那近身侍卫的本事。正自思忖,已然闻五鹿浑轻道:“闻人女人所说的小迎,乃是胞弟亲信,作其贴身保护,五载不足,怕是……”
这天方至掌灯时分,宋又谷坐于距木尽雁尽最远的座上,一边一根根细抚眉毛,一边低头沮丧道:“今儿但是刻日,若那小滑头还回不来,你们说那千里莺啼兄弟俩,会要如何对于我等?”
一袋烟后,闻人战又将那银铃摇了数次。多回摸索下,其方晓得这银铃用法。
“小的服从。”小迎稍显火急,道:“可需小的叮咛小来,去宫里请太医来瞧瞧?”
闻人战目珠一转,将一方锦帕就了口鼻,又再咳了两回,直惹得喉头干痒,火辣辣的疼。
闻人战不由含笑,将身子一缩,靠于床榻另一头,冲着小迎招了招手,命其稍近,方一指劈面五鹿老,笑道:“这个美人儿,你可识得?”
“鹿哥哥,你说,怎得密林中只要快马,我却遍寻不得那口木箱?我但是眼睁睁在一旁瞧着几个侍卫将你胞弟塞进木箱的。”闻人战将身子往椅背内一靠,将两足放在凳沿,抱膝苦道:“莫非,是那小迎将五鹿老关在箱子里,同那马匹留于一处,却被故意人劫了去?”
“当真如此,那我该如何是好?不但没能践约将你胞弟带来,反还弄丢了他!”闻人战垂眉低声,颇显忐忑。
“小滑头,你怎得这幅打扮?”宋又谷立时凑上前去,递上碟绿豆凉糕,“另有,那五鹿老呢?”
“免了!”闻人战抬声便道:“本王心知关键地点,怕是昨夜跟这迷路的妖姬……”
“怎……怎得独一一匹快马?”闻人战面色陡改,手上火折子一颤,内心格登一声,暗叫不妙:木箱呢?五鹿老呢?若说那唤作小迎的贴身保护没按我的叮咛行事,这一处,便不该有这快马;但是,如果他依令而行,怎就只见快马呢?
“咳咳咳,小……小迎啊,”闻人战心下悄悄发笑,又再接道:“本王感受身子乏得很,还咳喘不止,本日例行安排,便都撤了吧。”
正在此时,屋门陡地半开;一个身影,已然闯进房来。
胥留留同宋又谷换个眼风,深解五鹿浑言下之意,单掌微攒,心下不由嫌弃道:五鹿老如果一味不认,且不言五鹿浑处境,单说这木尽雁尽二人,怕是便得跟王府妙手拼个胜负,以后还不知那微泽苑要惹出多么祸事来。
“幸亏游叔叔教了本女人两手易容的外相。”闻人战笑靥大开,抬手拍拍身侧一随身布袋,轻声自道:“此时此地,想来堪用。”话音方落,闻人战已是急不成耐,妙手一开,施为起来――两掌并立,左刀右剪,三下五除二,先将五鹿老那山羊髯毛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