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留留缓缓返身,独自取座一旁,心下随胥子思之言,已然策应:当真这般,国主也忒幼年气盛!思前想后,胥留留脑内终是不得线索,直将脖颈一歪,瘫软座上,再也不欲动念。

“莫非那闻人不止已知三国国主皆得水寒,这便弃了五鹿国主那颗,反打起我们钜燕的主张?”

古远酷寒着一张面孔,摇眉长息,一手持烛,一手捏一纸笺,待将其引燃,便立往火盆子里一丢,轻掐眉关,思及日前胥子思所呈纸笺上那四字,不由喃喃轻道:“莫非是孤曲解了去?”稍顿,反是轻笑,自行接道:“若胥卿所言那劳什子巨盗真敢前来,必令其领教孤的手腕。”

胥留留见胥子思沉吟,目珠转个两转,陡地疾道:“国主调派这群江湖人前来,莫非是决计要将父亲留在庄内,来个请君入瓮,擒了闻人不止向父亲扬威?”

胥留留意下大惊,吞唾两回,方将那纸笺合拢,攥于掌内,侧目定睛,候着胥子思说话。

“现在江湖当中,世人只知父亲同云伯伯是针锋相对,数十年的深仇宿恨,既劝不得,又解不得。那近侍寻上云伯伯,倒也合情公道。”胥留留抬掌掩口,笑道。

胥子思拊掌应道:“还是那云老头机警,当年同他笑泯前怨之时,他便有言,明里仇敌、暗里知己,这般干系毫不透于外人――多一条奥妙,多一分助益。我当时虽是依了他,但是如何想见本日,果是受益匪浅。”

话音方落,低眉细瞧,见那火盆子内纸笺焦黄,四周微卷,其上“不日偿还”四字,清俊嶙峋,甚是都雅。但是迅指工夫,终是为火所没,再难识辨。

胥子思见胥留留面色沉抑,不由长叹,苦笑半刻,拊膺轻道:“若我当真不依不饶同国主计算此事,怕其说辞,不过如是――一则敲打磨炼,一则扬威立万。我所恐忧,乃是国主此举深意,恐是当真同那水寒有些个连累。”

候了半刻,胥留留方才正色,撅唇轻道:“怕是水寒一事,实在难如爹爹所愿。”

“怕是那水寒于国主眼中,并非多么了不得的物什。其自不上心,我等即便忧惑,又有何益?”

胥子思闻言,抬掌轻拍胥留留掌背,缓声笑道:“还是我这宝贝女儿,晓得心疼爹爹。”话音方落,又再侧颊,指尖空点门外多回,低声轻道:“此一回同你一齐前来的那儿郎……”

胥子思缓缓点头,寂静半晌,方再接道:“此一事,并非奇在此处。”言罢,见胥留留目睑弥紧,这便含笑,抬掌表示,接了胥留留所递纸笺,于掌内一摊,一边细细摩挲,一边沉声自道:“此一物,我立时授于国主,觐见之时,亦是屏退摆布,直询宫内水寒景象。孰料国主几语将我敷衍畴昔,横眉怒对,斥我小题大做,年事愈高,胆气愈低,竟如此惧了个江湖蟊贼去。”

胥子思轻哼一声,摇眉苦笑,“国主体恤,晓得我山庄上门应战之侠客,每日没有一百,亦有八十,特允我长留家中坐镇,近几日确是无需再往宫内问安。”

胥留留轻哼一声,不待胥子思言罢,已然策应,“宝象寺上父亲不是已然见过了么?”

两今后,登门侠客,偃旗息鼓;咸朋山庄,反复安好。

此言一出,胥留留那百结愁肠,再难开解,抬掌轻扶额角,摇眉不该。

“五鹿那一颗既已寻回,即便你再不肯将此事作结,亦得将其忘怀,硬生生了了不成!”

胥留留闻胥子思话中隐含怒意,这便稍将脸颊转往一侧,轻声喃喃,“此事因果,尚不了然,现在,又将国主牵涉此中,父亲怎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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