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着白袍的父老手掌微抬,指导五鹿老两下,侧目一瞧五鹿浑,方道:“这便是那小迎?”
闻人战闻声讪讪,颊上立时飞红,朝长官拱了拱手,低头沮丧道:“战儿给十三十四叔问安。”
五鹿老听得堂上几人言来语往,心下也是迷惑,稍上前踱了几步,轻声询道:“兄长,这是……”
“闻人女人曾言,若闻人前辈尚可自在来去,其当前来薄山投奔。现下,倒也不知除了乱云阁,另有那边可供闻人前辈暂驻?”
闻人战一听,陡地回神,下颌连点若小鸡啄米,脆声应道:“恰是,恰是,我倒几乎忘了闲事!两位叔叔,我爹同游叔叔,但是在此?”
鱼龙二人对视一面,电光火石间,神思飞至半柱香前,初见五鹿浑之时。
“偏巧是往销磨楼,不然,倒可共她商讨着同往。”
五鹿浑目珠一转,沉声应道:“前辈是说,我等当往销磨楼探上一探?”
五鹿老摆布四顾,见阁内陈列未几,倒也甚是清雅,随在闻人战身后又行了两步,耳内得闻谈笑轻音,沉气细辨,顿挫顿挫模糊好似五鹿浑的调子。
五鹿浑缓缓点头,恭敬策应,“正如鱼前辈所见。”
龙十四轻哼一声,嗤道:“李老头那般神奥秘秘,我等如何晓得?即便其收了关门弟子,秘而不宣,只要他不说,我们自未几嘴擅问,如何评判真假?”
堂上长官两人得见,朗声笑道:“小侄女,你来的但是迟了!”
鱼十三见状,冷哼一声,直冲五鹿老喝道:“他那鼻子,跟狼犬有得一比。你往他面前丢一根猪骨头,他闻一闻味儿,便晓得那猪是公是母,宰于前年还是死在上月。”
“我们几个弟兄曾发下重誓,毫不奉告外人销磨楼地点。闻人老儿想必信守信誉,未透于小侄女晓得;你们欲往,便籍着李老头的徒儿这条线,看看会否有所收成。”
“若非你惹下风骚债,被人扣起来要作便宜夫婿,我又岂敢腆着面皮请闻人女人出马互助?”
二人附耳一刻,陡地阖了口唇。四目定睛,齐刷刷扫向五鹿浑,潜说百样,深意清楚,然二人唇角倒是含笑,凝眉不语,一时无声胜有声。
龙十四仿佛早早候在那处,专等着五鹿老这表扬似的一问。见五鹿老面上尽是难以置信,龙十四不由点头晃脑,抬掌扶了扶发髻,下颌一探,洋洋得意起来。
闻人战细辨鱼十三言下深意,目珠一转,不由暗道:莫非鹿哥哥反话正说,倒更让我这夸夸其谈可托起来?未及沉思,已听五鹿浑柔声轻道:“闻人女人,此次算是鄙人冒昧。你虽不欲张扬,然赌局胜负已定。鄙人得意依约行饯,将你助小迎脱困之事跟两位前辈和盘托出。”
闻人战也顾不得冲身后五鹿老迈喊小叫,其全数心机,现在都放在内堂一侧座上――那端坐其上,单手持盏喝茶的,若非五鹿浑,能是何人?
鱼十三一哼,抬掌于鼻尖处摇了几摇,“他那癖好,但是带着些怪味道……”尾音一拖,吊足了五鹿老胃口。
闻人战轻咳两声,又听得龙十四唤道:“小侄女,此回你打赌虽是输了,但是将这七尺儿郎自小巧京偷出,如此本领,怎不值得夸口?”
“也不知,此一回是招惹了谁?近年来但是少有甚么宝贝入得了闻人老儿眼目。”
“那……”
话音方落,二人交首,窃语不迭。
龙十四听着鱼十三所述,面上不怒,反见忧色,稍一阖目,独自深纳口气,似是已然沉醉此中,柔声策应,“你等凡夫俗子,如何觅得真味?”话音未落,鼻翼收缩,含笑又道:“那味道,直击五窍,引得我腔内根根鼻毛都开出花来。我尚恨不得将全部鼻子削了去,只留两个黑洞在脸上,也省了鼻管弯弯绕绕那些华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