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鹿浑下颌浅探,侧目正见鱼龙面皮泛白,四掌俱是推抵桌沿,连骨节亦是发亮。五鹿浑心下一动,口唇微开,思忖再三,却仍未发一言,只将本身盘中口蘑松菌一段段捡着吃了,又同五鹿老换个眼风,自顾自吃着酒。
闻人战唇角一耷,撅嘴便道:“我偏生不信了,五个字,怎就能说得动那薄山弟子?”言罢,忿忿开了五鹿浑所递行裹,细瞧其内,见除了几套锦袍,另有些布头,裁得大小若一,俱是一尺长,半尺宽,那料子,皆是上品;除此,另有一刻花木尺,再无旁物。
“恩……”闻人战挑眉冲五鹿浑探听道:“戌时?正戌时。”
“改明日,我叮咛几个薄山弟子专往流安镇上,买些个应季生鲜,让那厨子再好好做上一顿,慰劳慰劳我们宝贝侄女儿。”
闻人战一听,立时长舒口气,抬掌拊膺,拍个两回,调子更显轻巧,“那游叔叔呢,但是同来的?”
当日掌灯时分,鱼龙二人自薄山派借了厨子,筹措了一桌酒菜,欲同五鹿兄弟及闻人战饮宴。
这般思忖着,闻人战轻哼一声,摇了摇眉,哂笑变苦笑,轻柔轻道:“祝大哥,少待,我非得敬你三杯不成。”
“小侄女,那岛……”鱼十三扫一眼席上五鹿兄弟,方再接道:“岛上五步一暗器,十步入阵法,可见血光?”
鱼十三含笑,又进一盏,方应道:“饭点自有薄山弟子前来送膳,我等阁内虽有物什,倒是等闲不开仗。本日小侄女来的俄然,未能提早备下,也只得将那厨子请了一个来,瞧着阁内灶头有些甚么,便临时筹齐截顿。”
闻人战坐于五鹿浑对座,定定瞧着面前那张漂亮清润的脸,脑筋里却尽是半个时候前山脚那薄山弟子说话。
“鄙人,一起至此,为入乱云阁,统共说了五个字。”
闻人战唇角一勾,缓缓抱臂胸前,将那守山薄山弟子之言咂摸两回,心下暗道:怕是那几个弟子想着,若两位叔叔得知禾婶婶专请了布店徒弟前来量体裁衣,必得畅怀,少不了予些个好处,这才忙不迭将鹿哥哥往阁上送;其又推知禾婶婶乃是顾着面子才专请了个哑巴徒弟,自是不敢眉下添眉,直往禾婶婶那处探听;且有抬辇弟子陪着,也不忧鹿哥哥半途闯到别处去,即便有些个甚么,也不会为禾婶婶见怪。
五鹿老闻声,举箸近了那白鱼,亦是轻夹了一小撮新月肉,品了半刻,只感觉鲜嫩,肉质不木不老,甜美细致,全然辩白不出旁的来。
闻人战一听,开颜更甚,娇声应和,“难怪未曾听爹爹提起,本来当年,他是使了这类体例才令我娘倾慕于他。”
“其知我好吃,特请了一南一北两良庖子,将我癖好细心交代。所出菜肴,甚是用心,全无一丁点儿杂味。”
“稍后闻人女人来时,言及其父,前辈可否……”五鹿浑稍见支吾,长纳口气,抬眉定定瞧着鱼龙二人,缓声接道:“恐忧之情,便如同毒药,无嗅有趣,伤骨伤筋……”
人在席上,身在事外。
“几杯酒下肚,又这般胡说八道起来!”
闻人战鼓着腮,还未将口内蜜火腿吞下,已然摆手应道:“旁的岛不知,只是石屋一片乱相,倒未见血,其他的嘛……”话音未落,却立时想起甚么,咕嘟一声将吃食咽下,娇声疾道:“古怪得紧,十三叔送给游叔叔的渡风鸟,竟被用来点灯,两位叔叔你说奇不奇?”
龙十四周皮一紧,侧目瞧瞧鱼十三,嘲笑道:“如何没偷过?就你爹那样貌,如果不靠偷的,如何能讨得上媳妇儿有了你?”
“阿~额~阿~阿~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