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你那梦行症,但是又发作了。”五鹿老一叹,疾往榻沿一坐,也不顾五鹿浑尚还懵昧,添油加酱地便将几个时候前行刺之事同五鹿浑述了一遍。
薄禾倒是面不改色,却也再未几言,直往姬沙身前一踱,虾腰拱手。
“鄙人只是疑着,那凶徒怎就能来去无踪,入薄山如无人之境?”五鹿浑冲五鹿老送个眼风,又再轻咳一声,接道:“旁的光阴便也算了,近几日薄山山顶但是堆积了江湖上半数之多的宗师豪侠。若那刺客仍可随心所欲,其功……怕是已然入迷入化!”
“原是潜光兄。失敬,失敬。”姬沙心知其轻功了得,便也不欲多探其地点,唯不过冲那紧掩的房门弓手请道:“路兄隐退多载,江湖但是孤单了很多。本日前来,何不现身,薄酒两坛,同老朽论论豪杰。”
姬沙见状,抬臂缓扫,冲薄禾稍一点头,说话严明,“薄山派自老掌门在位至今,皆以治下有方、吵嘴清楚著称,且其乃为我三经宗之肱骨倚傍、朴重典范。老夫直言,其毫不会是非不分轻取性命,更不会这般不将我看在眼里,痴顽如此,偏择了这个机会做这般蠢事。”
“说辞?不是已然言了然么?”薄禾轻笑,脸颊一扬,道:“你莫不是觉得我方才那句,是要自寻短见?一命偿一命,两命抵一双,我是要让你们为十三十四陪葬!”
“就是。”五鹿老唇角一抬,眼内尽是天真,“连我同兄长摆布那五十精锐,也是瞒过了呢。”
“嗯?”薄禾同闻人战俱是一愣,实不知五鹿老此言深意。
姬沙倒是心中稀有,指尖着力,几已将那长须捻断,正待启唇,已闻薄禾沉声策应道:“那大欢乐宫,本就是妖邪异端。乱云阁上,你等也瞧见了,其尚可悄无声气将那山壁劈开,留书恐吓;此番潜入派内,欲行不轨,也算不得希奇。”
五鹿浑报答结束,又再取坐一旁,闻听此言,噗嗤一声,已是解颐,心下悄悄念叨着:闻人女人这师父,可真是风趣儿的紧。旁的不说,就单论那一句“瞧不见便不存在”,但是同其资积年事甚不相称。
五鹿兄弟正要起家相随,却见薄禾身子一颤,手掌一展,轻将闻人战那柔荑拂落,启唇缓道:“不必了。”
薄禾两眸寒光一闪,切齿怒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恰是,恰是。若行刺之人本就是薄山派弟子,自可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天衣无缝!”薄禾之言方落,便有一音,宏亮如钟,自四周八方而来。初时虽惊得堂内五人皆是身耸,然那声音,却模糊透着些慵懒舒畅,立耳细辨,如沐东风。
路潜光啧啧两声,拊掌笑应,“鄙人承认,现在江湖之上,薄山派的名声比鄙人当年好的多了。”
来人,恰是那豹隐已久、很有侠名的雅盗――路潜光。天然,也恰是闻人战心心念念的师父。
“你们二人……无胆鼠辈,恶毒至极!行事风格反倒不如我这女子。”薄禾单侧唇角一抬,嗤笑道:“身作身当。大欢乐宫那群匪类,可都像你等这般婆婆妈妈娘里娘气?”
“非也,非也。”路潜光沉声一喝,驳道:“现下,你等谁能瞧得见我?既然瞧不见,便是不存在。闻声而不见人,你们就权当鄙人睡梦深沉,鹊桥一搭,不经意结了内力,狮吼些有的没的便是。”
五鹿浑一怔,立时起家,近了薄禾,恐怕其做了傻事,口唇一开,缓道:“姬宗主,薄掌门既然无愧,何不先听听其说辞,再下定论?”
薄禾唇角一颤,心下感觉五鹿老在姬沙面前那言行举止,实在过分目中无人,边思忖着两兄弟家世背景,边躬身应道:“宗主,此一回,确是我之忽视。皆因着……乱云一事,便若天崩地陷,部属已是心力交瘁,疲劳几日,未能紧盯派内防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