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们……我们兄弟是大欢乐宫人?”五鹿老长叹一声,瞠目环顾堂内诸人,怒极反笑。

五鹿浑两颞一跳,口鼻齐张,自感丹田被清气填满,屏息半刻,方将口唇一鼓,完成一轮吐纳。待毕,五鹿浑又再长息,启唇询道:“不知此物是薄掌门自那边得来?”

五鹿浑心知薄禾多日强打精力,现下得隙,得意好生宣泄一通。将心比心,五鹿浑自是哑忍,不欲驳斥。

“姬宗主,你倒是说句话!”五鹿老把眉一横,直冲姬沙嚷道。

“走的了和尚,走不了庙。”五鹿浑稍一倾身,附耳同五鹿老道。

薄禾缓将珠泪抹了,抽泣两回,方冷眼一扫五鹿兄弟,嗤道:“祝乃异端!祝乃异端!想你二人,先欺战儿,蒙其眼目,令其带你上山;再伙同异教,施以暗计,将十三十四活捉,后竟……竟以那般残暴体例夺了他二人道命……此心此行,好叫人发指!”

思及此处,五鹿浑缓将信笺一折,恭敬上前,还与薄禾,后则退了两步,拱手施揖道:“薄掌门,若乱云恶事当真是那大欢乐宫所为,鱼龙二位前辈曾为其囚缚多时,迫于无法,写下此书,也是不无能够。”

“宗主,可否容我往内院,将那物什取来?”

五鹿老闻声,挑眉应道:“谁晓得她方才去了哪儿?指不定是翻箱倒柜找了之前鱼前辈送的情信,一字字印写出来的。”

姬沙一听,点头不住,心下总感觉那手札蹊跷的紧,然见五鹿浑未几提及,这便也将诸多考虑烂在肚里,再未几话。

薄禾脸颊一仰,不置可否。

五鹿老倒是不耐,见薄禾一步步踱出议事堂,立时抬声,“你们也不惧她惧罪叛逃?”

五鹿浑轻叹,负手身后,应道:“薄掌门也算不幸,师父便莫在苛责。我只怕那大欢乐宫借刀杀人,还需师父令祥金卫逗留薄山,多加探查方是。”

姬沙同五鹿浑一番眉语,点头轻应,“并无不成。”

五鹿浑细思此言,倒也不见马脚:薄山山脚多林木,若想顺手取些树胶,并不困难,只不过,鱼前辈究竟何时书得此信,又是如何鉴定,我同栾栾,便是那大欢乐宫之人呢?且细辨笔迹,不甚草率,墨书而非血书。想来此一手札,当作于其为大欢乐宫俘获之前。这般算来,其为何不将此物于那日携我等拜山之时传与薄掌门?此物,厥后又为何没被大欢乐宫搜了去呢?

“你当他俩那般贪生畏死不成?”

姬沙见无旁人,立时垂眉拱手,冲五鹿兄弟道:“两位王爷,老朽请罪。”

五鹿浑百思无解,缓缓踱步,上前自闻人战处再取了那手札。再观一刻,见薄纸多毁损,边沿多破污;纸背之上,另有些许淡黄色旧迹及一小撮绒毛,其上四字,稍见墨晕。

未待姬沙策应,五鹿浑已是上前,冲薄禾拱手请道:“薄掌门,既有铁证,何不于姬宗主目前亮上一亮?鄙人也指着同薄掌门对证一二,以洗委曲。”

闻人战两颊潮红,沉声支吾道:“禾……婶婶,祝大哥他们,怎会是大欢乐宫之人?十三十四叔遇害那夜,他们两人,可也差一点儿让那山崩落石取了命去。”

姬沙见那细物乃为一纸薄笺,缓缓接了来,低眉细辨,见纸笺甚小,其上不过寥寥四字:祝乃异端。姬沙摇眉,上前两步,将那手札递于五鹿浑参看。

五鹿老一扯五鹿浑,又冲姬沙摆了摆手。兄弟二人齐齐出了议事堂,抬眉见夜雨已歇,天光渐露。

“罢了,罢了。归正没死。”五鹿老翘首望着房门,一边考虑着闻人战,一边扬袖应道。

“此物,我暗请师伯帮手保管着,故而方才,也是往师伯院上。”薄禾嗤笑,苦声接道:“想来路大侠知我此话无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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