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禾不敢多言,缓缓冲姬沙跟五鹿兄弟三人一一行个礼,又朝闻人战强作个笑,后则便将那手札往怀内一塞,单掌拊膺,捧心而去。
五鹿老但是全无兄长的好涵养,听得此言,抬声反是冲姬沙怒喝,“姬宗主!瞧瞧你三经宗门下提携出的肱骨贤达!竟是这般不辨是非,偏听偏信,全然不过脑筋!大欢乐宫早是遁藏,怕是其分开中土之时,我同兄长还未出世!再者,若我俩当真同那异教有些扳连,现下何必还要苦寻季断蛇下落?”
五鹿老闻声,挑眉应道:“谁晓得她方才去了哪儿?指不定是翻箱倒柜找了之前鱼前辈送的情信,一字字印写出来的。”
话音尚还绕耳,身形早是不见。
薄禾脸颊一仰,不置可否。
五鹿浑百思无解,缓缓踱步,上前自闻人战处再取了那手札。再观一刻,见薄纸多毁损,边沿多破污;纸背之上,另有些许淡黄色旧迹及一小撮绒毛,其上四字,稍见墨晕。
姬沙见那细物乃为一纸薄笺,缓缓接了来,低眉细辨,见纸笺甚小,其上不过寥寥四字:祝乃异端。姬沙摇眉,上前两步,将那手札递于五鹿浑参看。
“不过欲盖弥彰,算不得甚高招。”
五鹿老闻声讪讪,扫一眼不远处呆立的闻人战,恐怕其采信那手札所言,狐疑生了暗鬼。思忖一刻,绞尽脑汁想着该如何才气洗清这不白之冤,方一濡唇,便闻暗处路潜光笑道:“战儿,且让师父瞧瞧,你那工夫,可有落下?”
“我……我们……我们兄弟是大欢乐宫人?”五鹿老长叹一声,瞠目环顾堂内诸人,怒极反笑。
姬沙目华一冷,抬声便道:“他们二人,由我作保。你且弃了那些个暗害行刺的招数,莫复兴害命之念!当下最重,一来是早送乱云阁二人入土为安,以慰亡灵;再来是细探大欢乐宫虫迹噜苏,戴罪建功,你可晓得?若再有下回……”姬沙稍顿,沉声一字一顿,“薄山派高低同罪!”
薄禾缓将珠泪抹了,抽泣两回,方冷眼一扫五鹿兄弟,嗤道:“祝乃异端!祝乃异端!想你二人,先欺战儿,蒙其眼目,令其带你上山;再伙同异教,施以暗计,将十三十四活捉,后竟……竟以那般残暴体例夺了他二人道命……此心此行,好叫人发指!”
姬沙一听,点头不住,心下总感觉那手札蹊跷的紧,然见五鹿浑未几提及,这便也将诸多考虑烂在肚里,再未几话。
“此物,我暗请师伯帮手保管着,故而方才,也是往师伯院上。”薄禾嗤笑,苦声接道:“想来路大侠知我此话无虚。”
薄禾轻哼一声,摇眉不该;倒是闻人战攒了端倪,驳道:“不过盏茶工夫,且不说路上一来一回,就算是自一堆信函中翻找出这四个字,怕是没个一炷香也办不成。”
五鹿浑心知薄禾多日强打精力,现下得隙,得意好生宣泄一通。将心比心,五鹿浑自是哑忍,不欲驳斥。
五鹿浑轻叹,负手身后,应道:“薄掌门也算不幸,师父便莫在苛责。我只怕那大欢乐宫借刀杀人,还需师父令祥金卫逗留薄山,多加探查方是。”
“这笔迹……”闻人战紧捏了那纸札,轻声喃喃,“这笔迹,倒是跟十三叔的普通无二。”
盏茶工夫,薄禾已是归返。得见姬沙,薄禾屈身再施一揖,眶内含泪,将指尖所捏一物缓缓前递。
未待姬沙策应,五鹿浑已是上前,冲薄禾拱手请道:“薄掌门,既有铁证,何不于姬宗主目前亮上一亮?鄙人也指着同薄掌门对证一二,以洗委曲。”
不过一刻,堂内几人,俱已阅毕。
闻人战一听,缬眼流视,脆生应道:“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