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不会令其败了我钦山规制。”柳松烟眼白一翻,冷声嗤道:“钦山以内,兄弟敦睦。岂可因着小伍人单势微,便合起伙来欺负了他,让其一人担着整派苦差,日日不歇?我这大师兄,自当挺身。若十今后师父仍在闭关,我必得接了小伍那密室服侍的活计,一来贡献师父,我本就甘之如饴,再来珍惜师弟,我更恰当仁不让。”
“若天随人愿,十今后,便是你我兄弟同心齐力,大展拳脚之时。”
“二师弟,自你被逐下山,我但是心焦如焚;于师父跟前,没少说你的好话软话,又四方刺探,寻你踪迹,生恐你于山外无处落脚,断了谋生。”
柳松烟待见房门紧掩,这方啐口唾沫,低声骂道:“凭你,也想诈我?”话音方落,细瞧那桌上茶壶,对劲神采,藏也藏不住。
倏瞬之间,二人似有灵犀,单掌前递,两手拍合;再观二人面上,口唇俱是微开,笑意森森,目华明黯不定,瞧着实在可怖。
兄弟二人对视半晌,唇角俱抬,未言先笑。
“师兄,你来了。”布留云一抹口唇,狠将范一点腕脉一攥,立时起家。
柳松烟哼笑两回,侧目一扫布留云,沉声接道:“小伍常日里最听师父话,你若差使他去为你换些吃食,他必从命。”
“可悲,可叹!”柳松烟长剑一挺,不见犹疑,利刃穿胸,却不见布留云挣扎半分。
布留云喉头一紧,轻咳两回,权作回应。
“师父……如果小伍将第十式悟透,可否……可否……师兄们并无歹意,若其得习,功法精进,于钦山,也是善事一件……”
布留云一濡口唇,摆手便道:“师兄此言,但是生分了你我兄弟。”话音一落,膺前起伏不住,一时候更觉唇干舌燥,胃缩肠绞。
“我本偶然心法,之前所言,不过遁辞,借端寻你前来,为着的,便是现在。你布留云之于我,怕也只要一条贱命尚堪一用。”柳松烟冷哼一声,反手将长剑拔出,后则将其上鲜血往布留云身上一揩,欣然再道:“师弟,怕是你还不知,范一点此回闭关,皆因大欢乐宫重现江湖,一夜倾了乱云,眨眉亡了鱼龙。”
柳松烟鼻息渐重,呆立半刻,这方转头踱步,近了范一点。唇角虽抬,却感眼底烫热,且笑且泣,一面强掩本身口鼻,一面止不住仆地抽泣,抢呼欲绝。
申时。
伍金台闻声,自发惊奇,目珠一转,沉声应道:“不知小伍如何替师父分忧?”
“师兄,许是小伍记性不好,再不就是我耳力不佳,隔着房门,听得不甚清楚。如此,有些个毫厘之差,倒也不无能够。”未待柳松烟有应,布留云反是自行找个台阶,含混支吾,后则拱了拱手,连连施揖,“师兄,我这性子,也是直来直去,有甚说甚。如有骄易,你可莫往内心去。”
柳松烟目睑一紧,面上仍作云淡风轻,摇眉一笑,方道:“噢?那边罚歧?”
一言方落,柳松烟深纳口气,目珠一转,反又轻嗤一声,抬手笑请,“二师弟,既已来了,取座详谈。”
柳松烟提了食盒,直往密室。入得其内,正见布留云膝跪在地,手捧范一点一腕,就唇其上,喉头急动,吞咽不迭。
布留云面上一黯,不欲接言,寂静半刻,便闻柳松烟再道:“旬日以后,你听我叮咛,待得了最后一式心法,我便暗将师父送下钦山。以后,再撒些银子,雇上几名小厮,摆布服侍着,随师父四海遨游、五岳踏遍,真真作个烟波倦客,舍了这凡尘烦事,了无挂牵。这般随性日子,难道师父心心念念?”
“大师兄,怎得雅兴,要请师弟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