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伍金台,本早为钦山弟子暴尸后山,随那兽禽啃食。后几经展转,又为故意弟子寻回残尸,悬于庙门,摆设示众,说是为着稍慰范一点亡灵,但是其之所欲,世民气通。
姬沙一听,忙吞唾策应,“王爷,金卫设法设法,倒也自陈峙口内得了零散端绪。”
“候至入夜,四更时候,金卫见派内无声无息,心觉有异,思忖三番,冒险深切。那一时,方查珀卫无平生还,残尸遍处。而雪见羞同陈峙,便若老夫密信所报,一为斩头糜躯,一为长棍穿身,双双抱恨,丧了性命!”
“兄长好一个‘彰善瘅恶’!若那柳松烟不是柳难胜堂兄,而那柳难胜又不是咸朋山庄少庄主未过门的媳妇儿,此一回,怕还不定孰人要为这大义献身。”
五鹿浑见身前二人撧耳挠腮之势,不由哼笑,缓声应道:“总好过中土江湖自相鱼肉,不思自奋。”
“后则……使个妙策,将两派弟子尽数差使出去。”姬沙声音稍轻,探手捻须,迟疑半晌,逃目接道:“金卫软硬皆施,苦口婆心;雪见羞陈峙二人,渐为我等言辞所动。一来二去,本已有望自其口中探得异教些微虫迹,孰料得……询问当中,忽闻垂象虎魄卫身至。为着不露身份,无法之下,金卫也只得暂退。”
“兄长,”五鹿老哑声一唤,侧颊结眉,半晌,方下放心机,沉声恳道:“栾栾当真偶然皇位,唯盼着兄长身强体健,他日即位,复兴五鹿;再念动手足之谊,时不时资我些财银、赠我些美人,留栾栾一方六合戏耍玩乐便好。栾栾无才无德,唯有的便是些自知之明,断断不敢同兄长一争高低。”
五鹿老闻声,颤钦钦起了身,虚虚暗冲五鹿浑飞个眼风,低声嘟囔道:“兄长,你将姬宗主请了到我府里?”
五鹿浑探掌轻拍五鹿老头顶,后则自往门边踱了两步,脸颊一侧,朗声笑道:“昆仑派同四海帮那两桩恶事,还需得你我兄弟跟师父一同合计合计。”
“钱……一个钱字。”
静待半晌,柳松烟方缓自膺内取出一张薄纸,浅扫一眼,立时就近火烛,引燃往盆内一丢。
此言一落,五鹿兄弟对视一面,膺内各怀心机,面上笑容,弥深弥艳。
五鹿浑摇眉含笑,半刻后,方启睑挑眉,轻柔应道:“你前脚回返小巧京养病,我后脚便于葡山收了师父手书,密报雪陈二人丧祸。非是旁人,独独便是那日于流安茶馆所说的雪陈两人。光阴上推算,不迟不早;人数上计量,未几很多。”
“没……哪儿能呢?”五鹿老抿了抿唇,着慌摆手,冲姬沙使个眼色,正待接言,却被凉唾一呛,止不住急咳起来。
五鹿浑受不得姬沙这般一味讨罪,疾走上前,虚虚一拦其臂,就势免了礼数。
五鹿老为五鹿浑一喝,肩头一颤,抬掌搔首,磨蹭半晌,逃目未几与五鹿浑相接,稍顿,方木然点头道:“兄长审时度势,应机立断,栾栾……了然……”
“姬宗主,这……也算得上线索?”
五鹿老轻咳一声,同五鹿浑对视一面;兄弟二人,俱是哑声发笑。
“师父,尔等心机,我岂不知?”五鹿浑轻笑一声,表示姬沙取座,后则嘬腮,喃喃自道:“若非因着我那愈演愈烈的梦行之症,你等岂会挖空心机,非要探那异教行迹?”
“旁的不言,单说那铁刀门。老门主铁忠乃是半道削发,建派不过五载,整派连同门主不过十人。既无神功秘法,又无祖荫传承。其那里能同大欢乐宫扯上半点干系?异教重归,要事全不计算,反是处心积虑暗中取一知名之辈性命,牛鼎烹鸡,岂不成笑的紧?且其弟子说辞,真真一个汗漫无稽。循此细思,诸多恶事中,令人生疑的,又岂止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