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听了都称奇,贾母便道:“我们笑人家不通,岂不知我们要去了人家那边,行事也是大大不通的。”李纨听了这话只觉内心一动,对那天之苍苍的话似又有所得。
见宝玉在一边与黛玉谈笑,便对他道:“你现在还在我们这里做甚么,从速找你琏二哥哥去,他们筹议着去看赛龙舟呢。”
凌晨置竹椅藤榻于院中,看娇儿小婢在院中玩耍,晚间围坐切朋分杏,听鱼儿甩水看流云清辉,笑语晏晏,光阴过得好不轻易。
细叶展开若松针的水藻也是特地采来的,铺于水底动若柔波。这鱼缸边上又放着几块形状各别的石头,与鱼缸普通材质,只顶端都削得天平,是为了贾兰这般身高的孩童站立所用。
凤姐便道:“我们这里实在没处可逛,传闻南省女眷们本日也得坐船玩耍的。”
宝玉穿戴银红软绸阔袖滚回字纹绣午瑞折枝长衣,见世人簪配石榴花时,方恨这衣服色彩显不出那花来,直簪到冠上方罢。贾兰本日随李纨一起,穿戴一身杏红五福暗花绘虎纹的双纱袍,腰间挂着五毒荷包龙船香囊,手上栓着五彩长命缕,连颈上项圈的錾花也是菖蒲艾草纹样,底下缀着个活矫捷现的嵌宝蜘蛛。这蜘蛛实在逼真,引得惜春过来细看了一回。倒是李纨从珠界取出来的,天然是逼真,那是真的用五彩沙蛛炼的,绝对辟邪。
凤姐听了感慨道:“可惜我们这里却没有这个说法。”
那酸腐模样竟也是实足十的。李纨点着他的鼻子道:“你就这么白得人家东西?别的不说,这络子也不是轻易编的。”
宴罢,凤姐领着几个媳妇子归拢东西再散与府里世人。李纨带了贾兰回院子,樱草青葙带了几个小丫头和婆子去筹办“百草汤”沐浴。药料是太病院送来的,这蒲月为恶月,有“熬百草以避疮疖”之说。得不着太病院药料的世人,也有府里自备的浴剂。
凤姐道:“大嫂子如何晓得得清楚?我小时作男孩儿赡养,也跟着四周玩去,却不知这个的。”
李纨便起家笑道:“是,那画舫大的可设两三层阁楼,四周绣盖霓旌,里头鼓乐箫笙,单只装潢龙船一项,就有所费到百万的。因不能杂了上头的气味,还需另跟着大船调羹做菜或随听使唤。另有专门安装台阁,打扮故事的,虽不能跟前者比,一幕杂耍百戏下来破钞也以万两计。多是本地的豪商所为,现在却不晓得是不是还如此奢糜了。”
正在筹措席面的时候,一个小丫头出去道:“前头说宫里颁下给老太太的端五节犒赏,人都到了,让去谢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