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几个婆子捧着几个盒子过来,李纨揭开此中一个,道:“这是冰纨褥,是冰纨跟清风纱的袷褥,夏天铺床又通风又风凉,且不生汗渍,又不会如竹簟玉席那么冰人,你拿这个铺床吧。”黛玉看时,倒是淡青细纱与月白素纨的双层褥子,触手柔滑温凉,好不舒畅。
她又在屋里隐蔽处安排寒玉冰晶,凉意自生,不比冰块阴冷,只贾兰的住处却未如之前夏季那般全面安插。李纨的心机:奇珍奇宝,总不如本身健旺来得可靠,现在贾兰又在泡壮骨汤,恰是该受历练的时候。是以那日对黛玉说贾兰正该摔打,倒也不都是打趣。
到底有李纨在,又能让他真受多少罪?屋子里光冰柜便放了两个,都是银里包锡鸡翅木的厚壁箱子,隔作两层,基层置冰,上层放些凉汤鲜果。底下有槽,冰融以后从槽口顺着一铜管流到底下接水的木盆中。
紫鹃道:“这不能比的,不过得大奶奶看顾女人,我是更加费心了。”两人谈笑着,紫鹃又号召外头小丫头端水取盆,房里也垂垂热烈起来。
许嬷嬷便道:“且看本年赚头如何罢。伏天给些冰水钱倒也行,便加半个月的钱吧。”
李纨笑道:“论起这体贴姐妹的心机,谁也比不上宝玉,你们这般亲厚,老太太太太看着也欢乐,哪有该打之处?”
宝玉从外头披着衣裳拖着鞋出去,袭人在背面跟着,急劝他:“二爷,你莫要一大早搅了林女人,快跟我归去洗漱罢。”
袭人见她不解事,无法道:“哪是这香电影的事呢?你既闻了香想睡,便去睡吧。”碧痕故意说想留下值夜,又想这宝玉喜好东西不过三两天兴头,过几日只怕那香谁都能取了自点了,便也不再多说,点头自去了。这袭人又呆坐一回,终是没甚么体例,也闷闷睡了。
贾母哼道:“虽则都是我的孙子,环儿那小冻猫子,又有这么个姨娘,实在让人难疼,给不给,给多给少都落不着好,由他们闹去。”
鸳鸯听了心道:“恐怕不安闲的却不止赵姨娘呢。”嘴上却不好说甚么。另说了几句闲话,服侍贾母睡下,本身也在外间房里躺下守夜。
黛玉点头道:“迷含混糊睡着,醒来便是这时候了。”
李纨笑道:“年前开端的急,甚么也没细想。本来我们庄子上也没甚么稻田,这隆冬倒是能够歇夏的时候,本年多了这么些事儿,但是歇不成了。我想着,这伏天另给加些钱,等本年我们闲了,也置个冰窖得了。”
宝玉听了更是欢乐,连道大嫂子有本领,又约了黛玉一起去与贾母存候,方跟着袭人走了。紫鹃笑道:“这袭人也是操不完的心。”
宝玉早晨便闹着点上那清风入梦香来,袭人待将他服侍得了,方出了房门与外头几个大丫环说话。看了一眼四周,感喟道:“我们这二爷偏是个痴的,本身的恨不得都给了人,别人的也恨不得都给了林女人,不过得了一点子香,就胜利了如许。”
鸳鸯听了,道:“大奶奶的好东西可真多,我刚传闻了还特地跑林女人那边看了一回,那帐子铺盖,真是没见过的东西。前些日子,老太太不是还担忧林女人苦夏?现在可放心了,这早晨睡得安稳了,白日里便是热些也无妨,更别说我们这高宅深院的,又都放着冰盆子,定是无妨了。”
领了夏至的赐冰,转眼就要入伏。李纨想着这盛暑气候在庄子上做着毛呢活儿该多少难过,便取了银子与许嬷嬷,道:“我虽不知庄子上现在做活儿的处所,想来也不会有多风凉,这银子嬷嬷取去专门置冰,寻个附近的窨户冰商按天买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