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聿修唇角噙着笑,低头持续提笔滚墨誊写。郭临眸子一转,机上心头。冷静地卷了卷袖子,悄无声气地蜷在廊上挪动。半晌后,就坐到了陈聿修的身后。
郭临忍不住点头直笑。扬争瞥她一眼,责怪道:“还笑,若不是你们前一日才发帖子,我何必这么急!”他近几月都在外游学,本来陈聿修不知他去处,没有筹办请柬。苏逸得了帖后,便给扬争飞鸽传书,试一试运气。偏巧他行到了都城南边不远,一算路程,二话不说,坐上马车就奔了一晚。凌晨换了马匹,半晌不断,总算是在日中不久赶到。
这……这的确,太匪夷所思。书童哆颤抖嗦端着茶水,好不轻易才未轰动二人出了园子。脑中还在浆糊般地想着,难不成少爷还在逐族的打击之下,年事又长,加上克妻传闻,不得不选了断袖这条路……
一人素青月华锦衫,墨发飘垂,长眉入鬓,仙才卓姿。另一人玄色银纹窄袖长袍,青丝尽束,玉冠高悬,目浩眉清。
雕华云纹袍衫裹住欣瘦有力的身躯,狐裘毛皮脖颈环抱,端倪清楚如画。道旁百姓隔了半年多再见到她,顿觉曾经稚气未脱的京兆尹在经历过这一年过后,身量渐开,昭华更甚,已近乎成年韶秀之容。
陈聿修一鼓作气写完一面,虽不甚对劲,但略一思虑,也勉强可矣。此时才见书童呆而未去,不由奇道:“另有事?”
“陈兄……”苏逸忍不住踏前一步,正欲见礼一拜,腕上已被人悄悄托住。陈聿修眸光清澈,安然笑容:“苏兄莫要见外,我等好久未聚,其间恰是好时候。”
他出族一事都城固然风声颇大,但是本人却完整闭门谢客。只在前些日郭临大张旗鼓帮他购置新的下人时,出面点头接管了秦正卿特地送来的江南良庖。
“睡觉就睡觉,再不诚恳,罚你给我研磨。”
郭临第一次应接这般多的客人,直看得目炫,但还是摆着得体的笑容,涓滴不懒惰。总算是人影渐少,斯须见着了一个熟谙的身影。
“嗯哼,只准桃花自个朵朵开,还不准旁人瞅上一眼啊!”阿秋嘻嘻一笑,放下托盘走过来,伸手就要帮郭临清算。
身边走来一人,拍了拍他的肩。他转头望去,见是秦正卿。二人目光相对,所想均为一事。
道旁百姓立足张望,见那些华贵马车高低来的,偶然是青年文人,偶然是白发耆宿。乃至另有国子监学子,乘着一辆长马车,结队而来。身上深色学服尚未换下,脸上却满是一派激昂彭湃,好似比插手元日嘉会还要镇静。
陈聿修声音清越浅然:“数年未见,紫君统统如昔。”
阿秋气急,伸出粉拳提着裙子就要来揍她。郭临工致躲开,间隙抱起新衣跳出门,往澡房奔去。一起留下长串畅快大笑。
“是是是……”郭临没好气地连推直推,把他撵进府门。白子毓望着这场景愣瞪了好一会儿,转头触到陈聿修似笑非笑的眼神,咽了咽口水:“我,我本身走……”
一辆古朴的马车遥遥驶来,郭临听到熟谙的声响,迷惑间转头一望,瞬息化为无语。她大步上前蹬车,一把把世子和白子毓揪了下来,气道:“这就在隔壁……坐你个头的马车啊!”
若说当时还只是无稽的测度,可面前……郭少爷密切地环着少爷的腰,趴在少爷的背上睡着了,这,这又该如何解释?!
“一别经年,不知公子可好?”她搀着侍女的手,面上带着和顺含笑,莲步向前朝陈聿修下拜施礼。
那日郭临俄然突入,他受命避离。然园中久久未有动静,他担忧二位爷少了茶水,备好后走回廊下。却看不到人影,张望了好久才发觉门扉靠在一处的两双脚,观那方位,二人竟似在屋内缠绵着躺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