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就见昊申风尘仆仆迈入大堂,满脸忧色道:“太子殿下,有人送来了五百石粮食,说是赠给郝少侠、尸大侠、文公子的!”
“走!”小童身形一闪,仿若一阵风似的消逝了。
夜色已深,凤翔府城中万家灯火如夏季银河,点点灿灿,沿着街道淡淡铺展开去。
“北区围城内的尸身,全数都要烧毁,烧过的骨灰,需埋上天下六尺深处,不成靠近水源!”
钦差杜安很愁闷。
高大城墙之上,一笔纯白衣袂跟着夜风飘零,更显少年身形纤细肥胖。
“太子殿下赎罪,我这就派人去探——”杜安跪地叩首。
只见这大堂以内,堆满了各种百般的卷轴手札、户籍名册,高垒如山,将整座大堂遮得几近不见天日,大堂正中有两小我正席地而坐,正埋头研讨一副舆图,听到有人出去,此中一人抬起了头,微微一笑:“本来是杜大人到了。”
“尸兄,舒公子。”郝瑟笑吟吟招手。
杜安愣愣点头,跟着马车颠簸扫过那米粮店门前,发粮的皆是身着黑衣的精干男人,一看就是身怀技艺的江湖人。
轻笑声中,舒珞和尸天清踏月而来,落在了郝瑟和朱佑樘的面前,一个清绝如仙,一个温润如玉。
“是,楼主!”小童缓慢退出。
墨色夜空中,紫色衣袂烈烈飞舞,被万灯之火罩上了一层金辉,如阳光刺眼。
“大人,前面就到凤翔府的城门了!”驾车的车夫提声道。
“徒儿何出此言?”
“不,说这句话的人,只是一个山贼。”郝瑟笑道。
杜安翻开奏折扫了一眼,面色唰一下变得惨白:“这、这奏折上是下、下官的名字?!”
如论起这陕西四府, 朝堂高低谁不晓得, 以凤翔府为首的管仲文和一干官员, 皆是万安的门人, 和万贵妃的裙带干系都快连成海带菜了, 就说筹集赈粮一事, 户部和河南府的米粮商沆瀣一气,不知吞了多少银子去,真比及钦差来赈粮, 怕是这此中的油水早就被剥掉了几层皮, 最后连个屁都剩不下,若非万安派系的人,混到这内里, 不死也要掉层皮。
又一名面庞精美的灰衣男童仓促走出,身侧还跟着一名莲裙女子,一名背负三节棍的女侠和十余名镖师。
杜安欲哭无泪:“下、下官服从。”
陕西四府大旱, 朝廷调派钦差前去赈灾,按理来讲, 这么一个油水丰富的好差事, 天然是大家趋之若鹜,可实际上, 这个差事倒是个烫手山芋, 谁都避之唯恐不及。
“那几位都是江湖上鼎鼎驰名的侠义之士,是我们凤翔府的大仇人。”衙役一脸高傲道。
“甚么?太子殿下?!”师爷惊叫。
杜安设如被掐住脖子的死公鸡,半晌才挤出半句:“太子殿下……”
“现在就希冀阿谁管仲文能知己发明,多给哀鸿放几斗米,莫要扩大灾情吧……”杜安点头感喟道。
“这、这个约莫另有七八日吧——”杜安抹汗,“下官先行一步,米粮是由户部派人押送,详细的时候下官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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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忘初心……”朱佑樘喃喃咀嚼着这句话,渐渐阖目,一滴清泪从眼角悄悄滑落。
大堂内的场景顿将杜安的声音给噎了归去。
“多谢太子殿下——”杜安连连叩首。
“竟然无人来迎,大人,这管仲文当真是不把钦差放在眼里啊!”师爷头冒盗汗。
“我。”朱佑樘抬眼。
朱佑樘内疚一笑。
师爷两眼一闭,狠狠点了点头。
朱佑樘感喟,持续低头盯着舆图:“可现在,还差这三百石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