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弯嘴角笑一下：“带的甚么？给我看看。”
陆允明翻开盒子，墨只看了一眼，便翻开书。
程平这回倒乖了，只恭声承诺着。
陆允明一口饭差点喷出来，笑着瞪程平一眼，可见从小就不是个端方人，专爱这类浅近调皮的。
陆允明记性好，提及近二十年江南几次大水患，“大历四年蒲月大雨，江淮多地田禾尽没。男女壮者相率以糠杂菱、荬、藻、荇食之。老幼入城行乞，不能得，多投于河。六月，有诏施助，民始少苏。又大历十四年……”①
程平劝他：“座主还要重视身材才好。”
看陆允明精力不佳，因为围脖的事，程平又有点心虚，这会子便想哄他欢畅。
陆允明熬了半宿夜有些累，程平自廖州返来在陆允明面前拘束了很多，两人之间竟然冷了场。
陆允明挑眉：“看你在廖州买了很多。”
陆允明抬手表示她坐下：“泗州刺史是令师周刺史的同年，是个能臣，也是会做人的，对你多少会有两分香火情。”
陆允明接连熬夜，本来头就突突地疼，说了这会子话，更乏了，如果旁个，这会子该端茶送客了，但对上程平，陆允明却叮咛婢子上饭，又对程平道，“在这里随便用些吧。”
程平也无法地笑了，算了，我人之将走，哄陆座主一乐，全当作善事了。
程平想了想，主动提及本身的黑汗青：“弟子幼时，家师教韵律诗赋，最推许汉赋，其次律诗，最看不上曲子词。只偶尔有一回念叨：‘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弟子当时满脑筋的‘其石则赤玉玫瑰，琳瑉琨吾，瑊玏玄厉，碝石碔玞。’②俄然听到这么两句，感觉天都亮了。”
程平却对他眯着眼笑。
陆允明愣住筷子，笑着看她：“你上回看后园的红鲤鱼，是不是就揣摩着把它炸了，浇糖醋汁子？”
陆允明一边用饭一边听她说吃经，心垂垂放松下来，“这吃法倒是新奇。”
进了垂花门, 出穿堂, 转影壁, 进的还是那间内书房，婢子仿佛也还是那两个婢子，程平坐的还是是前次来的位置，只陆尚书有些蕉萃。
陆允明翻了两页，放下，笑道：“甚好，多谢你操心。”
陆允明皱眉看她。
程平像刚交上功课的小门生，内心有点忐忑有点等候地等着教员唆使——费很多精脚财帛淘的呢。
陆允明看她难堪的模样，哼笑一声，提及江南民风。
“是。”程平答复。
又去前次买书的书肆找了一本汉末两晋小赋的孤本集子, 内里没有甚么名家名作, 但是辞句或婉丽清爽或哀伤豪壮, 都很值得一看。
程平眯起新月眼：“座主放心。”
程平感觉, 这两份礼品够高雅, 也够贵重——花了将近三个月的薪水, 送给陆尚书很合适。
黑汗青都交代了，程平这脸皮就完整撂下了，又顺嘴提及吃鱼来，“这鳜鱼肉质细嫩，烤着吃、蒸着吃都好，又有一种做法，叫松鼠鳜鱼。大抵就是打花刀，放入釜内炸制，待炸好以后，浇上熬好的糖醋汁子。”
一会儿阍人出来, 说：“阿郎有请程郎君。”
陆允明点头，“行装都清算好了？”
程平想起宿世抗洪赈灾的场景，当时科技如此先进，又有很多水利工程，尚且如此困难，更何况当下？在天灾面前，人力老是显得很纤细。
程平赶快赔笑：“是。”
婢女摆上午餐来，此中有一道烤鳜鱼，看着很不错。
程平松一口气，笑道：“座主不嫌弃就好。”
程平睁大眼睛，陆尚书这类满嘴里君子大道的竟然提示本身宦海法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