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微微点头,寒眸沉幽。
萧琮咳了声,道:“车不大,焉能装下果?”
她又提及萧琮:“阿兄太瘦了……”蹙着细眉头,非常忧心的模样。
萧琰:“……”
中午,伉俪二人在书房用了点心。萧琮有午后小憩的风俗,本日却了无睡意。沈清猗便拿了医书坐在榻前,陪他说话。
萧承忠应诺。
“阿琰是商娘子所出,母子都住在景苑。”他对沈清猗道。
萧琰木着脸坐下,“前日父亲让人拿来的,说出了景苑都得戴着。哼,我见不得人么!”语气里有着忿忿不平。
半晌,她浅浅淡淡吐出一句:“又不是你被压。”
“阿琰,快过来坐。”萧琮全部眉眼都笑开了。
萧琮哈哈笑得更开畅,沈清猗将案上茶汤端给他,清声道:“别笑急了。”
她从小在景苑长大,没见过甚么同龄人,找她费事的萧琤不算,萧琮固然待她好,但春秋相差太大,现在见着个比她小一点的、长得秀美又挺敬爱的小婢女,就感觉好玩了。
十一岁的少年,哦不,少女,开端当真思虑:要不明儿起找几本春宫图观赏观赏?
到了近中午分,萧琮又叫进萧承忠,让他记得去景苑接十七郎君。
便听萧琮道:“我们的先祖萧温侯,任河西道多数督的时候,当时安西都护府还没设立,西域是突厥、铁勒、吐谷浑、回纥、吐蕃、鲜卑六胡横行。咱河西之地就是胡族侵唐首犯之地。先祖每上疆场,都要戴一副金色面具,骑一匹赤骝战马,臂使七尺陌刀,神勇如温侯再世,胡虏纷繁走避,我河西儿郎都高傲称先祖‘金面温侯’。每逢先祖出战,必是欢声雷动,将士莫不抢先,无有怯退者。”
这日是四月二十五,逢“五”的日子。
商清:“……”她能说这孩子想多了么。
萧琰连耳根子都红了,忿忿道:“哼,阿兄阿嫂一起讽刺我!”
沈清猗心中一凛。
“阿兄,阿嫂。”
她一脸扼腕的神采。
萧琮叫来大管事萧荣,叮咛道:“十七郎君来这,不准半丝风儿透出去!”
萧琰听得津津有味,没有人给她讲萧氏这些轶事,母亲不提,父亲更不消提了,院门都没见登过,但高门士族以白为美她还是晓得的,就像她练武沐浴后若忘了擦面脂手霜之类的,绮娘定是要叨叨——“皮黑肉糙的,今后可如何找美郎君!”
萧琰嘴角抽了下。
她来贺州的路上,曾听随嫁侍女禀报探听来的萧氏轶事。传闻萧氏后辈多有统兵的,普通练兵、行军兵戈的时候,都会在脸上覆面具,以保持士族世家以肤白为美的传统——但这会在家戴甚么面具?
温侯她是晓得的,方天戟、赤兔马、温侯吕布,是汉末诸侯盘据中技艺最高强的将军,关羽、张飞、刘备三人联手都没克服他,是名副实在的勇冠全军。
萧承忠沉默了下,木着脸应:“喏。”
商平淡淡的,“哦,你晓得如何压?”
商清叫进绮娘,“晚食起,萧无念加一碗羊乳。”
转眼,她细如刀的眉毛挑起,笑得一脸高傲,“我当然是压人的阿谁。”
幸亏她已经风俗了母亲这类说话气势,自我调度的本领也极强,转眼便将“今晚就要喝羊乳”的愁闷抛开了,眼眸弯弯的提及阿谁“四喜丸子”,笑得哈哈哈的,说人家脸红得像萘果,还是祭祖涂朱砂的那种。
又提及沈清猗:“新四嫂,哦不,是新嫂子,四嫂,她长得有点像您。嗯,也不是长得像,是气质。”萧琰一双眼眸笑弯,“气质清华,这点像您,不过,还是您最都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