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看老婆的目光隐有赞色,浅笑回萧琰道:“如果别家,自是分歧适,太子、齐王嘛,却恰好是好的。”
萧琮笑着点拨她,“没事,我们礼尚来往就是了。”
萧琰恍然一笑。
这日是腊月十七,天上飘着絮雪,沈清猗从盛华院返来得晚,已经用过了昼食。
萧琮笑了一声,“这些,或许有,只是,父亲怕是不舍得给的。”
萧琰身子又向前倾了些。
这些年他可不是白白卧于病榻,父亲对他倾力教诲,不但亲身教他经史文诗赋和书棋画之道,又以任先生和顾长史为教员,教他纵横策画、朝政官制、士族干系、宦海干系、河西时势、大唐与周边权势的干系等等。故萧琮固然病居承和院,对天下事和首要文武官员的体味怕是比很多升朝殿官员还要深。
萧琰行下礼去,嘻嘻笑道:“阿兄不闻‘物以稀为贵’么?阿嫂搬回内楼后,就很少见面了,阿兄倒是前几日就见过的。”
“他想调到河西军?”萧琰问道。
她嘴角抽了抽,“阿嫂,能够这么回礼的么?”
萧琰一下明白了,“不错,能够选年代古远的名家。不过,选谁好呢?——杜齐相,崔子玉,张伯英,蔡中郎,钟太傅?”这五位都是汉魏名家,此中杜、崔、张三位皆有草圣之誉,张伯英和钟太傅则与王右军、王大令父子同列书中四贤,而蔡中郎创了飞白体,也是钟太傅隶书的师学者,论起来这五位的书法真迹都不下于王右军手书的贵重,并且还尤有过之,因为存世更少。萧琰信赖以兰陵萧氏的秘闻必然保藏有这些真迹,即便不全,也有此中之二三。
沈清猗语声淡淡道:“不是《斫琴图》么,既然是琴,那就回琴便是。传闻,齐王的琴道也是不错的。”
萧琰看得眼睛发花,这密密麻麻一长串,足有上千行,她这般斜签着身子,又不便过分切近沈清猗,姿式比蹲马步还累。
自从萧琮病愈后,就不再以书房为起居膳宿一体之地,平时和沈清猗一起时,便在内院楼下的东阁用食,若外院有客,就在前院堂舍或东西阁子号召,逢萧琰过来的日子,便就近在书房的西次阁用膳。
沈清猗淡然一笑,“为母亲分担,是应尽之务,还能学到很多,哪会辛苦。”说着在书案东侧的坐榻上跽坐。
萧琮一听她语气,就知她对父亲有怨。
礼单是情面政治的反应。
萧琰听着这清冷如寒泉的声音,心中怨怼仿佛被流水抚过,平静下去。
萧琰念着念着“噗”的一声笑出来,“佛珠、佛像、佛经、木鱼……这个哥舒刺史真的是在贺阿兄病愈吗?”其别人的贺礼好歹都带着药材吧,这位倒好,药影儿都没一个。
萧琮扫眼周遭,“都下去吧。”
萧昡崇佛,天下皆知。
沈清猗换了衣裳,带着白苏、赤芍下了北楼,沿着东庑廊往前院走去。
萧琮含笑不语,仍然看向老婆。
萧琰呀了一声,睁大眸子,“送给阿兄的?礼品在哪呢?”抬眼四周张望。
对萧昡而言,这串佛珠可谓珍之又珍。
萧琰愣了愣,俄然噗一声笑倒在案,“这回礼,公然好得很。”她这位四嫂当真是妙人!
萧琮病愈后她就搬回了内院,才进正房外间的闲息阁子,赤芍就出去禀道:“郡君,郎君传话说,您返来后请去谧斋一趟。”
萧琮点头,“安西他必定回不去了,只要李常煦在。”李常煦调走哥舒夜,是因为哥舒夜此人桀骜不平管,李常煦早就看得硌眼,终究以内迁的体例搬了他,怎肯让他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