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清楚记得那天凌晨,秋云光着脚踏入万花楼,晨光缕缕披在她的衣衫上,好像金纱,脸上神情高深莫测。
她望着凤雏的身影垂垂消逝在红墙边,像一场梦,冰雪琉璃的园子里只留下一串浅浅的莹白足迹。
春花还未答话,冬梅房门翻开了,金蛋从内里走出来。
她当她真是仙女,放下热水盆,跪在雪里,边哭边说:“仙女姐姐,求求你大发慈悲救救我,让玉萝姐姐不要再打我了。”
秋云眼波微转,阳光透过天井落在她的脸上,她的笑容疏离,仿佛不再是人间女子,“说得不错,外伤易治,心伤难平,这句话想必你明白最深。”
桃花有些不测,没想到金蛋竟然能说出这些话来,冷哼了一声,独自拜别。
金不换推了一把她,“快出来。”又对凤雏道:“你要的就是这个丫头吗?”
她摸不准秋云的脾气,看上去很驯良,笑容里却有着拒人千里的冰冷,令人不敢靠近。
桃花嘲笑一声,“这但是我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你就算没毁容,也是连春花都不如,更何况和我比拟。”她抛了个媚眼给金蛋,“金蛋,你说是不是?”
“你叫甚么?”她又问道。
凤雏心头一软,采雪当年刚被卖到万花楼,做小丫头服侍女人们,因为年弱力小,在万花楼备受年事大的女人们凌辱,非打即骂,她每天哭得眼睛红肿,几欲跳河。
秋云扶梯而上,走至夏月面前,“悲伤事大家有,只不过有的人最后悲伤而死,有的人则能够病愈。”
看到春花手里拿着笔墨,嗤笑一声,“学人写字读书?就算你写得再好,在嬷嬷眼里,你给凤雏提鞋都不配。”
春花收了纸笔,冬梅重重关上房门,瞥见她黯然的神采,浮出一丝镇静笑意。
采雪忙得脚不沾地,试了汤药的温度,又找凤雏爱吃的蜜饯帮她送药,未答她言。
凤雏动了怒,将汤药拂到地上,“你为何要留在这里?快些走!”
她被金不换亲身领到凤雏房外,她站在门外就瞥见纱帘后的凤雏。
桃花叫住了他,“金蛋,金蛋,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桃花见他色迷迷的模样,用力拍了他下,嗲声骂道:“死相,你装甚么,我问你内里阿谁是不是真的毁容了?”未留意说到前面,声音大了很多。
凤雏站在朱红窗棱旁,一支梅花伸入窗内,晶莹白雪覆在花瓣上,她捧着青花瓷瓶正在汇集雪花。
“初二。”她惭愧本身的名字,用极低的声音奉告她。
唯有采雪不肯拜别,凤雏出声撵她,她亦不肯,日日伴随摆布伺奉汤药。
“春花,你拿着纸笔在这做甚么?莫非你要学写字不成?”桃花讽刺道。
“你为甚么衣裳尽湿,端着热水在雪里走?”凤雏问道。
桃花见她支支吾吾半天不能成句,不耐烦摆手道,“你不必奉告我了,我才懒得管你学甚么,我只问你一件事,”
“采雪,你实在不必留在我这陪我死。”凤雏咳嗽连连。
恰是寒冬,飘着大雪,采雪冻得瑟瑟颤栗,端着一盆刚烧好的开水在雪地里边走边哭。
金蛋看着桃花胸口的乌黑干咽了一口,用心装傻:“甚么如何样?”
桃花凑身畴昔,指着冬梅的房门悄声问道:“内里如何样了?”
秋云泠泠一笑,超出她的身边,淡淡一阵清幽的冷香飘过夏月身畔,“燕雀岂知鸿鹄之志,井底之蛙又岂知天空广袤?”
虽则只要七岁,她已极有眼色,她忙捧起瓷瓶站在凤雏身边。
她觉得是仙女来临,呆呆望着她。
冬梅看了一眼呆在一旁的春花,嘲笑道:“你也想来看我的笑话?”
凤雏边收雪边道:“你就叫采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