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美不美?”傅渊渟把玩着酒壶,唇角上扬,“二十多年前,她是这南阳城首屈一指的红倌人,多少报酬她倾家荡产也心甘甘心,可惜那些缠绵倾慕都跟着容华老去一并衰减,她又不肯给人当妾做小,干脆在十年前自赎己身,留在这里安度余生,常日里只教女人们端方,管着绿柳巷这一亩三分地儿,若不是看我扎眼,今晚这曲子也是懒得服侍的。”
薛泓碧终究哭出了声,他蜷起手脚,将整张脸都埋进臂弯,不叫旁人看去一眼。
“确切如此,‘啼血杜鹃’这个名号但是拿性命堆出来的。”傅渊渟意味不明地一笑,“不过,她当时也只是天下第二杀手,而排在第一的……。”
传言傅渊渟此人生性风骚贪慕享用,平生最好美酒美色,早些年落魄江湖不忘载酒而行,薛泓碧被他拿住时也闻到了一股酒香和脂粉味,明显是不久前才从女人堆里爬出来。
实在他另有很多事没奉告薛泓碧,比方当年他千里疾奔,固然没能赶上救人,却为薛海收了尸,那人死在不见天日的地牢里,身上不测埠洁净,除了被打断的腿,就只要脖颈上一处致命伤,明显是利刃割喉,走得痛快,不似那些鹰犬的手腕。
薛泓碧一口气哽在喉咙里:“……他不是死了吗?”
正因如此,藏匿多年的白梨和薛海才又透露踪迹,终究白梨死于落花山,薛海同月身亡,若非傅渊渟曾在机遇偶合下与他们伉俪订交,恐怕连他们生前育有一点骨肉都不晓得。
“看你这不利相……不但没问出话,还被经验了吧?”傅渊渟打量他脸上还没消去的红肿,啧啧叹道,“公然不是亲生的,动手就是狠啊。”
“暴雨梨花……”傅渊渟喟叹一声,“她叫白梨,是你的生身之母。”
是以在离家以后,薛泓碧只是略一思考,就奔向了绿柳巷。
见他如此,傅渊渟叹了口气道:“当初暗中买凶杀人的庆安侯世子就是当今萧太后的亲侄子,此人仗着家属权势没少做伤天害理的肮脏事,白梨杀了他不但为情也为义,可她也是以获咎死了萧氏一族,掷金楼也不放过她这叛徒,可谓吵嘴两道都下了绝杀令,若没有另一股庞大权势的庇护,别说是生下你,他们伉俪要活过一年半载都很难。”
傅渊渟找了十二年,踏遍江山万里,终究找到了阿谁孩子,也找到了……那把割喉刀。
薛泓碧似懂非懂,又问:“那么,九宫内里另有谁呢?”
“若以成王败寇论,确切是九贼。”傅渊渟不怒反笑,“昔年先帝驾崩,合该监国太子即位为帝,却在那节骨眼上暴毙,并非是大悲之下罹患急病,实乃继后萧氏令人下毒暗害,以此让她的儿子能够名正言顺地篡位,而这件事朝廷里不是没人晓得,只是没有证据。”
“她说……本身是杀手,在收养我之前杀了很多人。”
是以,在经历薛海一过后,宋元昭终究下定决计建立飞星盟,一来对抗萧氏鹰犬日趋张狂的虎伥,二来通过武林权势管束朝堂暗涌。倘若十二年前没有那场惊变,宋元昭就能帮忙永安帝夺回权益,慢慢摆脱萧氏外戚的节制,九宫也不会在事败后沦为“九贼”。
傅渊渟本是不喜唉声感喟的人,可自打见着了薛泓碧,他感喟就格外多。
薛泓碧终究出声了:“跟你一样,插手了飞星盟?”
傅渊渟想到这些,只感觉嘴里本就不香的酒更苦了些。
“她……”薛泓碧有些磕巴隧道,“就为了一个男人,她竟然叛出门墙去刺杀侯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