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须钻出密道,御花圃中空无人迹、乌黑一团,放眼远近,没有一点灯火。乐之扬踌躇不决,忽听朱元璋说道:“先出园子,找个活口问问真假。”
冷玄精力一振,问道:“陛下有何奇策?”
乐之扬有所思疑,可又不敢鉴定,摇了点头,盘坐运功。转了两个周天,方才消去晕眩,又过半晌,他展开双眼,俄然不见朱微,顿时心头一紧,失声叫道:“公主……”
“铁之为剑,再快也无形影,心之为剑,来去均无踪迹。”云虚目射奇光,语气却很悠然,“铁剑裂肌肤,破筋骨,血溅数尺,有目可睹;心剑伤神意、断心志,销魂荡魄,无迹可寻;对心剑,你们顺从越深,心志受损越大,乖乖说出实话,那么统统好说,嘿,倘若顺从到底,不免发疯发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落入大家间最悲惨的地步。”
话音未落,他一晃身冲向灯火,乐之扬纵身跳起,举剑就刺,不想云虚腾空闲逛,乐之扬长剑落空,云虚一掌穿透剑幕,轻飘飘向他胸口拍来。
“啊?”朱微大吃一惊,“宫里都是背叛,三哥,不,晋王他……”
朱元璋打量他一番,冷哼道:“你如何才来?”
朱微定眼一瞧,恰是冷玄。老寺人面皮枯黄,两眼无神,白衣上血迹斑斑,看上去非常得志。朱微欣喜不堪,叫道:“冷公公,你还活着?”
“没甚么大不了。”朱元璋笑了笑,一双眸子咄咄发光,只看眼睛,绝料不到他已是沉痾缠身的七旬白叟,“人生活着,有些事必须本身来做,不成假手于人!”
“真来仇敌了么?”朱元璋白眉颤抖,“神机奇谋也说不上,不过情势火急,瞬息万变,你们两个小娃娃,幼年识浅,不免会中别人骗局。我来井下,以防万一罢了。”他说得轻描淡写,目光扫向乐之扬,不无指责之意。
云虚脱手之快,匪夷所思,朱微身在一旁,来不及动念,他已经闪身入房。朱微不堪骇然,仓猝赶入,进门一瞧,却见云虚双手叉腰,一脸狂怒。出乎朱微料想,床榻空空,朱元璋竟然不在屋内,
两人边说边走。未几时,来到朱元璋藏身之地。举目望去,宅邸一灯如豆,朱微心系父亲,忍不住加快步子,翻身跳出院子,叫一声“父皇”,但是无人承诺,三道人影从暗中走了出来,恰是看管宅子的三个废人。
云虚一瞪眼,脸上腾起一股紫气。朱微见他发作,不由心跳减轻,掌心排泄汗水。不料云虚肝火一闪而没,忽又嘲笑道:“你本事长进不假,但要发明云某的跟踪,恐怕还是痴人说梦。你胆识俱佳,却忘了一条,‘心剑’之下,没有几小我不说实话。”
“救他们有甚么用?”朱元璋冷冷说道,“所谓斩蛇斩头,清算完老三,他部下的鼠辈还不一个个望风而降?”
朱微忍不住问道:“父皇,回宫以后如何做?”
云虚回声一震,转眼看向屋顶。他目光移开,乐之扬脱出“心剑”,脑中云翳散去,面前腐败起来,只是头痛目炫,仍如宿醉普通。
朱元璋呵呵发笑,仿佛非常欢腾,朱微忍不住问道:“父皇,你笑甚么?”
“大半个时候。”冷玄答复。
云虚长吸一口气,眼中奇光更加炽烈。他下了狠心,为了逼出动静,不吝让乐之扬发疯发疯,变成一个废人。
乐之扬暗叫忸捏,说道:“全怪我粗心,引来一个大敌,天幸他被人惊走,要么可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