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元璋眼中涌起一股肝火,举起竹杖,劈脸就打,但是到了半途,忽又收了归去,幽幽地叹了口气,说道:“老三,你晓得你为何会输?”
一干皇族退下,乐之扬正要跟上,忽听朱元璋说道:“道灵,你留下!”
“我……”乐之扬深吸一口气,收起狼籍思路,“道灵要求出家。”
朱微仓猝上前奉侍,朱元璋咳嗽半晌,好轻易平复下来,厉声说道:“晋王谋逆,那和尚是主谋。张敬祖,你画影图形、传旨天下,即便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和尚揪出来,死活非论,得他一手一脚,犒赏万两黄金!”
“呵,呵……”朱元璋俄然大笑起来,声如夜枭,沙哑刺耳。
“他说朕病了还是死了?”朱元璋微微奸笑
“朕!”朱元璋漫不经意,悠然作答。
“遵旨!”张敬祖不敢昂首,诺诺承诺。
皇族无他旨意,不敢擅离,多数跪在台阶上面。年幼的不明世事,困乏至极,趴在地上打盹,年长的只觉氛围有异,无不战战兢兢。朱元璋一咳一喘,都如雷霆轰隆,震得世人胆颤心惊。
笃、笃、笃,朱元璋踏下台阶,竹杖落地,沉着有力,一声一声地敲打民气。
“行了,行了……”朱元璋不耐挥手,“时候不早,朕也累了,婚事今后再议,你先出宫歇息。”
带甲入宫,分歧礼节。朱允炆眉头大皱,正想斥责,不料燕王快走两步,赶到御座之前,抱住朱元璋的膝盖放声痛哭。
朱元璋停下脚步,眯起双眼,冷冷望来。晋王与他目光一碰,俄然心虚气短,当啷,手中长剑掉落,面孔抽搐数下,双脚发软,噗通跪在地上。
“老三!”朱元璋手扶竹杖,面带挖苦,“人道是:‘困兽犹斗’,你斗也不斗,岂不是连禽兽都不如?”
“是么?”朱元璋瞅他一眼,“如有改过之意,那就放了竞秀宫的人质。”
朱元璋盯着乐之扬一瞬不瞬,忽而嘴角抽动,缓缓开口:“小子,你的目光不坏,这天底下,于朕而言,除了这一张龙椅,最贵重的就是这个女儿。龙椅么,朕要传给允炆,呵呵,这个女儿嘛,本已许给耿家,不过朕承诺了你,就不能讲错。微儿,朕只问你一句……”他转头看向女儿,双眼炯炯,“你……肯嫁给他么?”
晋王掉头四顾,刀枪如林,甲胄如城,面孔千千万万,但是没有一人向着本身。顷刻间,贰心如死灰,一股悔意翻涌上来,颤声说道:“孩儿此番悖逆,全因受人勾引……”
这一跪,晋王一伙民气扫地,军人四散奔逃,撞入禁军包抄,劈面刀枪乱刺,一时惨叫声声、死伤殆尽。几个“晋王党”的文臣,抖抖索索,噤若寒蝉,纷繁扑在地上,头也抬不起来。
卢光仓促爬起,夺过一支火把,紧紧跟在一旁。
这个节骨眼儿上,老天子俄然回顾平生,仿佛交代后事,世人均有不祥之感。朱元璋却一步不断,径直走向太和殿。
“谁?”朱元璋眯起双眼,透出一丝嘲弄。
朱微用力点头,朱元璋深思一下,向乐之扬说道:“朕白衣做天子,道灵,你也算是白衣做驸马了!”
圣旨流水普通收回,有条不紊,面面俱到。一向忙到五更天上,朱元璋面红唇白,两眼充血,但是精力不倦,连咳嗽也少了很多,但是一张脸阴云密布,两只眼冷如刀剑,看人说话,无不透出一股子乖戾暴虐。
“情愿?”朱元璋皱了皱眉,“情愿嫁给他?”
“不!”乐之扬把心一横,缓缓跪倒,直视老天子的双目,“小人大胆,请陛下将宝辉公主许配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