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大汉的面皮黑里透紫,闷了一会儿,渐渐地说:“五十两太少,五百两如何样?”公子大感不测,只一愣,哈哈笑道:“好小子,你他娘的想诈赌对不对?你举高赌注,骗我知难而退,哈,也不看看老子是谁?”一招手,身边的豪奴递上一个荷包,公子将口袋向下,倒出二十多个小金元宝,粗粗一算,少说也值六百两银子。人群响起窃保私语,个个盯着元宝,透暴露羡慕神情。
“混账。”黑大汉大声嚷嚷,“这个长季子,连本身的儿孙都信不过,他还能信得过谁?”
敲锣的是一个肥胖大汉,他丢了铜锣,拎起一只大铁锤,脸上笑容可掬,肚皮又大又圆,走起路来,肥肉嘟嘟乱颤。胖汉走到黑汉身前,看了看,忽地抡圆铁锤,向着钉板狠狠砸落,当啷一声,钉板向下一沉,精钢锻铸的锥刺纷繁弯折。
“我又能惹上谁?”瘦子双手摸着肚皮,笑眯眯说道,“师姐你又不是不知,鄙人一贯与报酬善,从不招谁惹谁。”
瘦子呵的一笑,蓦地止步,叫声“滚吧”,豪奴拳脚一松,身不由己向前甩出,分从三个方向,飞向阿谁公子。公子面前一黑,就被数百斤身躯压鄙人面,只觉百骸欲散,顿时收回一声惨叫。
黑大汉“哼”了一声,还是忿忿不平。秋涛又说:“朱元璋诸孙当中,这个朱高煦出了名的恶劣,书念得一塌胡涂,技艺学得不三不四,两年前公开偷了马匹,逃回北方玩耍,沿途还打伤追逐他的官吏,成果天然挨了一顿好揍。但这小子好了伤疤忘了疼,今晚又偷偷到秦淮河狎妓,他怕祖父晓得,受了你们的戏弄,也必然不敢张扬,但如果致其重伤,那又另当别论了。”
乐之扬看得咋舌,猜想男人用了某种把戏,但是何种把戏,却又想不出来。正想着,男人收起火焰,托着铜盘四周讨赏,只听丁零当啷,半晌间铜钱装满了一盘。乐之扬一时欢畅,丢了半两重一块碎银。男人瞥见,笑嘻嘻地冲他连连点头。
人群一时寂然,看着瘦子目定口呆。俄然间,有人哈哈大笑。黑大汉闻声笑声,转眼看去,发笑的是一个幼年公子,浑身绫罗,样貌美妙,年纪不过十八,眉宇间透出一股桀骜。黑大汉面露不快,问道:“看官,你笑甚么?”他中气实足,当真声如洪钟。
世人一边瞧着,均是莫名其妙。本想惨叫的该是瘦子,谁知他笑嘻嘻面不改色,众豪奴倒是嘴歪眼斜,一个个神情古怪,他们尤不断念,闲着的拳脚纷繁使出,但是不中则已,一旦打中瘦子,又被肥肉吸住。三条昂藏大汉,一如落入蛛网的苍蝇,全都黏在了瘦子身上,进也不是,退又不能,想用蛮力拖倒敌手,但那瘦子耸峙如山,纹丝不动,只是脸上笑意更浓。
剑刃寒光射人,不染一丝血迹,瘦子兀自躺在地上装死,中剑之处却连伤口也没留下一个。世人见这景象,笑得前仰后合。乐之扬一边瞧着,也是莞尔,同时大为担忧,这些卖艺的一旦输了,如何拿得出五百两银子。
瘦子绕场一周,忽又抽出一口短剑,递到黑大汉手里,努一努嘴,大汉手起剑落,狠狠斩中他的肩头。世人才要惊呼,短剑如中败革,夺地弹了起来。黑大汉连劈数剑,却连瘦子的衣服也没划破,世人先是骇异,跟着又觉风趣,嘻嘻呵呵地笑了起来。
“这也怪不得他。”秋涛慢条斯理地说,“自古为了皇位,父杀子,子杀父,多得去了,朱元璋年龄渐高,纵不为本身筹算,也要为他的皇太孙筹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