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少说!”梁思禽打断他道,“‘缀云补天膏’有几味药材非常罕见,我找遍都城,到了太病院方才找全。提炼药膏,又费了很多工夫。你伤势恶化,若不早早施术,纵有灵药,怕也无用。”
乐之扬心子怦怦狂跳,他对伤势早已绝望,但听梁思禽的口风,并未不能治愈。此人一代宗师,应当不会哄人。
他说得含蓄,乐之扬已然明白,梁思禽灵药神术,也不过让他行动如常,一身武功到底废了。他本来无拳无勇,不会一招一式,厥后机遇刚巧,练成绝代武功,现在忽又落空,一得一失,真如一场幻境。乐之扬心中恍忽,不由得痴了。
“她姓花,名晓霜!”
梁思禽笑了笑,又说道:“至于你右胁中的一掌,柔中带刚,仿佛出自玄门,可又非常霸道。”
梁思禽见他模样,悄悄感喟,欣喜道:“武学不太小道,比起你乐道上的成就,当真不值一提。自古能人志士,从不囿于一身得失,孙膑刖足,兵法修列,史迁宫刑,发奋著书,写出煌煌史记。何况武功有内有外,外功不济,还可勤修内丹,延年益寿,倘能如此,难道因祸得福?”
乐之扬心头一动:“莫非先生您……”
乐之扬说道:“外洋蛮夷,没见过甚么世面!信口胡吹,也是有的。”
“这个……”梁思禽想了想,感喟道,“当年先祖父归天,再三叮咛过我,倘如有朝一日回到中土,务必善待天山瑶池的弟子,即使十恶不赦,也要多方指导、极力宽宥为是……”
“转阴易阳?”乐之扬心头一动,“落先生,崇明岛上,点拨我的也是你吧?”
梁思禽说道:“其间太暗,不好疗伤。”
还未睡熟,忽听些微动静。乐之扬挺身惊起,火线缓缓亮起一盏桐油宫灯,梁思禽蹲下身子,也不瞧他,顺手捻动灯芯,又将四盏油灯连续点亮。五盏灯同时大放光亮,将全部儿囚室照得亮堂堂的。
梁思禽取过一个瓷壶,倒了一碗青绿色药汁,扶起乐之扬,灌进他的口中。药汁腥臭酸苦,难以下咽,乐之扬翻肠倒胃,几近儿呕吐出来。
乐之扬苦着脸,不知如何答复。梁思禽说道:“所谓四难,便是丢脸、难闻、难喝、难以消化。”
“亏欠了甚么?”
梁思禽扫他一眼,忽而笑道:“你这话没有说错,先祖父性子狷狂,为所欲为,因为这个脾气,平生吃了很多苦头。”
“落先生!”乐之扬满心迷惑,忍不住问道,“你做甚么?”
“令祖父未免过分率性……”乐之扬口不择言,说完以后,低头不语。
“席应真为人实诚,你可比他明白多了。”梁思禽微微苦笑,“朱元璋猜忌残暴,你几时见他宽宥于人?冷玄三擒三纵,只是他演的一出戏罢了。”
未几久,狱卒送来饭菜,乐之扬本想抓住对方,但恐打草惊蛇,生生按下动机,自从见了梁思禽,他的内心有了但愿,吃起饭来也觉苦涩,恨不得顿时冲出牢房、报仇雪耻。
“于你拯救之恩,于我举手之劳,戋戋小事,何足道哉。”梁思禽轻描淡写隧道,“那天时候仓促,‘转阴易阳术’只说了一些外相。我没教完,你也没有练全。哼,如果练全了,几个幺麽小丑,又如何伤得了你?”言下傲气透露。
“是啊。”梁思禽自嘲一笑,“我背后里求了他,当时我和朱元璋友情甚笃;贰内心不快,面子上也勉强承诺。作为互换,我也为他做了几样见不得人的活动。席应真为人刚正,这些活动他若晓得,必定死力反对,以是我也就将他瞒过。朱元璋晓得了我和冷玄的渊源,将他留在身边,实为防备于我,他觉得我碍于先祖遗言,不能伤害冷玄,有冷玄护着,我就不会与他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