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心中暗骂,朱元璋这意义清楚是说,为了太孙的面子,“乐道大会”只许胜、不准败,一旦败了,乐之扬小命儿不保。
想到这儿,他大声说道:“允炆,你的乐工练得如何?”朱允炆一呆,看向乐之扬,咕哝道:“仿佛大有进益?”
贰内心骂了一通,斜眼看向冷玄,忽见老寺人神采专注,耳朵向着大殿。乐之扬心头一动,也不由功聚双耳。他习练神功,耳力超人,即使偶然偷听,殿中的对话还是一字不漏地钻进耳朵。
朱元璋沉吟时许,点头道:“老四说得在理,道灵幼年识浅、难当大任。老四,你如有合适人选,下去写一个条陈,明天送给朕瞧瞧。”
乐之扬一想到那日所受“阴魔指”的折磨,便觉知名火起,恨不得把这老寺人撕成两半。他瞋目相向,冷玄却视如不见,自顾自说道:“这宫里别的还可,就是老鼠太多,光天化日也跑来跑去,一点儿也不怕人。”
朱元璋喘了一口气,嘿嘿笑了两声,说道:“不愧是朕的老四,犟驴脾气也跟朕一样。罢了,你起来!”说到这儿,仿佛意兴萧索,“微儿以外,全都退下,让冷玄、道灵出去。”
“万寿无疆,狗屁!”朱元璋嘲笑一声,“朕的死活朕内心稀有。老四,你一日是朕的儿子,永久都是朕的儿子,谁敢胡说一字,朕灭他的九族。”他咬牙切齿,语气中透出森然杀气。
朱元璋喘了两口气,又问:“那么,你谅解允炆了?”
朱元璋双眼微闭,脸如淡金,忽地喃喃说道:“更移舟,向甚处……更移舟,向甚处……”声音甚小,不无苦楚。
冷玄面露迷惑,乐之扬的内功因他而来,深浅凹凸,冷玄了如指掌,以乐之扬的功力,万无听到殿浑家说话的事理,但是看他神情,仿佛又与殿中的剧变息息相干。冷玄即使夺目,也料不到乐之扬修炼《妙乐灵飞经》,近乎“天耳”神通,功力不如冷玄,耳力犹有胜之。
朱元璋道:“孝慈的笔迹我一清二楚,我说假的,就是假的。这玩意儿狗屁不通,老四是硕妃所出不假,但是足月而生,宫中白叟都可作证。硕妃产后血崩,朕痛悼久之,多年不忘。孝慈与硕妃情同姊妹,悲悯老四孤弱,故而将之收养。老四,打你记事以来,皇后待你,可有任何不当?”
“记着了!”冷玄目工夫沉,“圣上咳血昏迷的事,一个字也不准对内里提起,若不然,细心你的小命儿。”
乐之扬应了,进殿一瞧,朱元璋靠在床上,神采惨灰,定定望着墙角,仿佛思考甚么。朱微站在他身边,脸上没有一丝赤色,见了乐之扬,眼里才有了一丝暖意。
朱元璋沉默时许,叹一口气:“换了别人,朕必然剥他的皮,抽他的筋,把他的脑袋当球踢,可你……可你偏是朕的太孙,或许朕错了,朕不该让你担当皇位。”
“皇祖……”朱允炆结结巴巴隧道,“我,我……”朱元璋道:“你甚么?你误信谎言、歪曲长辈,更轻渎我皇家血脉,你、你知罪么?”
“够了!”朱元璋一声断喝,“拿过来,朕瞧瞧。”
忽听朱元璋又道:“会唱么?”朱微略略点头,转眼看向乐之扬。乐之扬横笛吹奏,朱微手抚瑶琴,亲启朱唇,歌声清柔娇媚,好像珠喉莺啼:
朱允炆颤声道:“孙儿胡涂,孙儿……该死。”
乐之扬听到这儿,心子砰砰乱掉,但怕冷玄知觉,始终低头,不敢抬眼,只听殿内沉寂很久,朱元璋悠悠说道:“老四,你几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