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大师谛视道衍,脚下不动,身子随便窜改,剑刃贴身而过,差之毫厘,失之千里。
“鲸息功”本是内功里的俊彦,内力所至,软如绵绸、薄如宣纸,都可化为伤人利器。燕王一听鞭声就知短长,心头悄悄凛然:“老三本领不小,数月不见,部下皋牢了这么多能人?”
“有何不成?”晋王正色说道,“只要你情愿,从今今后,你不晓得毒王宗,我也不晓得甚么遗教,大师同心合力、以求自保。”
古严又惊又怒,怪叫一声,扬起左手毒蛇来咬乐之扬的脖子。乐之扬反手一鞭缠住蛇身,毒蛇重新到尾琴弦似的抖瑟起来,古严只觉虎口发麻,经络无端颤抖,身子一阵发软,无法之下,只好丢了毒蛇。乐之扬一抖手,软鞭带着毒蛇缠向他的脖子,古严没法可想,把右手的毒蛇也一并丢了。
明斗身经百战、阵脚稳定,手腕蓦地一翻,软鞭从下方直窜上来,啪,腾空抖个鞭花,刷刷刷缠向筷子。
古严挽着毒蛇鬼鬼祟祟,一边寻觅机会,乐之扬看得明白,心头一动,举起筷子佯攻明斗,背后暴露马脚,古严明要偷袭,乐之扬一回身,猛地夹住一条毒蛇。
“实不相瞒。”晋王阴阴一笑,“剩下两封遗教,我都晓得下落。”
“恰是。”道衍神情利诱,“姚广孝是我俗家姓氏,江湖上极少人知,那黄袍人倒是一口叫出。开初我全无印象,厥后才想起他是东岛明家的后辈。当年明玉珍盘据巴蜀,我也尚未削发,跟他在夔州府白帝城有过一面之缘。至于穿黑衣的,一手‘天刃’工夫,应是铁木黎的嫡传。”
燕王大笑,长剑一横,斜指东南,足下不丁不八,站定“小过”之位,一双虎目精光灼灼,冷冷谛视明斗。
道衍说道:“这些事无妨奉告圣上……”
“咦。”冲大师微感吃惊,这一指出自“一合生相”,万法归一,蓄力一击,本想一举毙敌,不想朱棣变招奇快,竟于仓促间躲开剑锋。
“装甚么傻?”晋王停顿一下,“明人不说暗话。太孙即位,必将削藩,当时斩蛇斩头,你跟我谁也逃不掉!”
燕王更加惊奇,又瞥乐之扬一眼,但觉他招式眼熟,仿佛在哪儿见过,但是大敌当前,不容他细心考虑。明、竺二人来去如风、动如雷霆,古严抖手翻腕,又多出两条大蛇,蛇身充满银纹金环,一瞧就是剧毒之物,古严自知武功稍逊,只在核心游走,瞥见马脚才纵蛇来咬。
乐之扬看到精美之处,只觉一阵后怕;论武功,冲大师远在他之上,能够多次从他部下逃脱,只能说是老天眷顾,绝非人力所能办到。再瞧别人,竺因风跃跃欲试,古严手挽毒蛇,两人一左一右地守在晋王身边。晋王端然静坐,盯着燕王目不转睛,脸上似笑非笑,看来非常驯良,只要两眼间或一轮,眼底里透出一股说不出乖戾。
“呵!”乐之扬一扬手,两根筷子乍分乍合,猛地夹住软鞭的鞭梢,“夹你的狗尾巴!”
笑声响起,人影闲逛,不见道衍如何行动,人已到了二人近前,左手五指分开,拂向冲大师的手腕。
“不敢。”冲大师笑声出口,身形拔起,拳脚高低起落,化解道衍五掌五腿。两人忽进忽退,忽集忽分,处在燕王剑光当中,好像闪电中穿越的两只飞燕。
“不错。”燕王点了点头,“对于王兄,我也是如此。”
燕王深思一下,点头道:“拿贼拿赃,捉奸捉双。老三诡计未成,只可暗中防备,不宜大肆张扬,一个拿捏不好,会惹天下人嘲笑。”他转向乐之扬,“道灵师弟,今次奥你所见所闻,必须烂在内心,一来你说出去决无人信,二来皇家之事,外人不宜插手。你若说了,别人问起,我也只说不知。当时你歪曲皇家,一百个脑袋也不敷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