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拂看似温和,冲大师却掌势一顿,放过燕王,手腕上翻,反手抓向道衍的脉门。
乐之扬一手击退竺因风,另一手却未闲着,白亮亮的筷子对上了黑漆漆的毒蛇。黑蛇吐舌弄牙,伸缩如电,筷子高低翻飞,仿佛长了眼睛,嗖地夹住一条毒蛇的“七寸”,那蛇低头沮丧,顿时凶焰全无。
“呸!”明斗又惊又怒,仓猝运劲夺回,“你他娘的才是狗……”
冲大师盯着道衍,一字一句地说道:“西昆仑!”
“老四。”晋王神采一沉,“你不怕削藩?”
郑和支吾道:“那和尚是小人幼年时的故交,小人受邀赴约,不慎落入骗局。”
明斗身经百战、阵脚稳定,手腕蓦地一翻,软鞭从下方直窜上来,啪,腾空抖个鞭花,刷刷刷缠向筷子。
“不插手俗事?”燕王嘲笑一声,“他帮手晋王又算甚么?”
“有何不成?”晋王正色说道,“只要你情愿,从今今后,你不晓得毒王宗,我也不晓得甚么遗教,大师同心合力、以求自保。”
“恰是。”道衍神情利诱,“姚广孝是我俗家姓氏,江湖上极少人知,那黄袍人倒是一口叫出。开初我全无印象,厥后才想起他是东岛明家的后辈。当年明玉珍盘据巴蜀,我也尚未削发,跟他在夔州府白帝城有过一面之缘。至于穿黑衣的,一手‘天刃’工夫,应是铁木黎的嫡传。”
晋王的面皮阵红阵白,似要发作,但是咽一口气,硬生生把肝火压了下去,挤出笑容说道:“好,好,老四,我高估你了。”
“那又如何?”燕王谛视窗外,微微苦笑,“太子死了,秦王死了,我的三位兄长只剩下他了!”
竺因风和古严齐声断喝,双双扑向乐之扬。乐之扬拈起软鞭,转阴易阳,内劲注入软鞭,嗖地画一个半圈,向竺因风当头抽下。
晋王沉默时许,仿佛下了决计,感喟道:“老四,你我斗了几十年,白白便宜了别人。眼下危急迫在眉睫,你我如不联袂,必定沦为别人鱼肉。”
燕王更加惊奇,沉吟道:“东岛是我大明夙敌,铁木黎是北方鞑子的国师,这个老三,意欲何为?”
道衍想了想,笑道:“我少时跟他的师父‘渊梵衲’有些友情,这件事我会好好查证……”说到这儿,欲言又止。
乐之扬见他虔诚模样,内心闪过一丝嫌恶:“此人样样还好,就是主子华太重。”
“不成!”燕王摆手,“父皇病势沉重,听了这些动静,徒添他的烦恼。我身为人子,不能为父解忧,已是大大的不孝,若再令他悲伤,又有何脸孔活着上苟活?”
“心”字还没出口,燕王早已警悟,身形极力一偏,一缕锐风擦肩而过,劲力渗入“肩井”穴,燕王半身酥软,剑招为之一缓。明斗顺手动员长鞭,燕王虎口发热,宝剑几乎脱手,当下挥掌拍出,明斗举掌相迎,啪啪啪,掌力订交,燕王只觉对方的内劲好似一堵石墙,耸然不成撼动,贰心中凛然,仓猝运气抵住,如此一来,出剑更是迟慢。
转眼望去,冲大师与道衍堕入对峙,道衍招式百变,身如游龙,足下一抬,人已落在丈许以外,身子一晃,又绕敌手转了数圈,不管挥掌出腿,半途中要换七八个方位,瞻之在前,忽焉在后,叫人猜不透他到底从那边动手。
乐之扬哈哈大笑,筷子一扬,毒蛇嗖地飞向明斗。
郑和看得心惊,转头看着乐之扬,脸上透露哀告神情:“仙长……”
道衍大笑而出,燕王已收回信号,上流驶来一只画舫。世人上船,燕王脱下水靠,转头问道:“三保,你何故到了晋王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