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百口莫辩,心中大怒。齐浩鼎想了想,却说:‘王盐使,你我订交多年,你是多么样人,我也明白一二。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盐帮算不上君子,但也要信守江湖道义。赌坊、青楼自古有之,可一触及赌坊,不免逼人还债;一涉青楼,又不免逼良为娼。这两件事可大可小,大则轰动官府,小则惹人非议。罢了,从今今后,你将都城的青楼、赌坊都关了吧。’我听了这话,悄悄点头,心想这齐浩鼎不愧一帮之主,还算明白一些事理。因而肝火停歇,回身就走,齐浩鼎却叫住我说:‘苏先生,我盐帮是有不对,但也不违背天底下的端方。所谓‘负债还钱’,父债女还,天经地义。苏部主若将那女子带走,我看西城面子,或许大事化小。但你接连打伤我帮的弟子,可不能就如许算了。’
“我听他口风不善,便说:‘好,你说如何办?’齐浩鼎说:‘我帮主旨,人犯我一尺,我犯人一丈。你疏忽我帮,有眼无珠,伤我弟子,也当血债血还。如许么,看贵派面子,你留下一只招子、一只爪子好了。’我一听只觉风趣,说道:‘好啊,我留下一手一眼也行,齐浩鼎,你接我五掌,如果矗立不倒,我亲手奉上招子和爪子,你若站立不住,那我可就走了。’齐浩鼎料不到我有此一着,当着世人下不了台,只好承诺下来。成果对罢三掌,他就一跤坐在地上,再也不见起来……”
“五小我?”秋涛动容道,“五盐使者么?”
“师兄经验得是。”苏乘光挠了挠头,“我当时脑筋一热,也没想到太多,一起闯进‘有味庄’,大闹了一通,到底把齐浩鼎给逼了出来。”他说得轻描淡写,世人却都明白,盐帮总堂不亚于龙潭虎穴,若无惊人艺业,必然有进无出。乐之扬想见其威风,不由叫了一声“好”,惹得盐帮世人瞋目相向。
世人均是一愣,石穿大呼:“糟了,谁晓得鸡有多少骨头?”卜留也抓了抓头,咕哝道:“鸡我吃过很多,鸡骨头却没数过。”
“苏师弟,你太鲁莽。”万绳皱起眉头,“如此大事,该与我们筹议筹议。”
“好一个脱手稍重!”王子昆冷冷说,“李坊主叫你打断了脊柱,此生当代都要躺在床上。”
“尽甚么尽力?我又不要他的命。”苏乘光笑了笑,“我三掌打完,放手便走,没想到这老儿不经事,两天不到,竟然一命呜呼了。”
乐之扬不由动容:“你一早晨赢了三千两银子?”
“是啊。”苏乘光说道,“两边一番辩论,我才晓得齐浩鼎死了,因而向外一瞧,盐帮弟子三三两两,或明或暗,将酒楼围得水泄不通。我心知本日必有一场恶战,对方虽说人多,鄙人倒也不怕,五盐使者奉上门来,大可拿住一个,当作人质护身。”
“打赌之道,赌品第一。”苏乘光一脸严厉,“那女子是她爹输给赌坊的,白纸黑字立了赌约。我若硬抢,就是毁约,一旦传了出去,如何还在赌国安身?苏某是赌徒,输出去的东西,就得赢返来不成。因而我奉告坊主,让他暂缓卖人,给我一夜工夫,明天就替这女子赎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