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当我情愿么?”苏乘光一拍铁栏,当啷作响,四周的盐帮弟子回声一震,纷繁扣紧了手中的弩机。
“尽甚么尽力?我又不要他的命。”苏乘光笑了笑,“我三掌打完,放手便走,没想到这老儿不经事,两天不到,竟然一命呜呼了。”
“不熟谙。”苏乘光神采凝重,连连点头,“但她宁死不辱,苏某非常佩服,当下抱起尸首,筹算觅地安葬。谁知那坊主拦住我说:‘人能够带走,银子须得留下。’我心中有气,说道:‘人都死了,还说甚么狗屁银子?’那坊主说:‘事前说好的,你明天赎人,我昨晚才没有卖她。成果这女人死了,你这一走,我岂不是人财两空?更可气的是,你拿我家的银子来赎我家的人,清楚就是戏弄老子。哼,你除以留下银子以外,再留一只右手吧!’
“赌坊如数给钱,倒也并未留难。”苏乘光说到这儿,忽地叹了口气,“结账今后,我找到坊主,要给女子赎身。谁知翻开牢房,忽见满墙是血。本来,那女子见我是陌生人,不信我会拿三千两赎她,是以趁着无人,一头碰死在了墙上。”
世人听了这话,无不惊奇,石穿冲口道:“见了鬼了,这婆娘甚么来路?”
苏乘光假装没有闻声,咳嗽一声,接着说道:“那女子听了我的话,还是一派平静,说道:‘路见不平有人踩,西城武功再强,也强不过一个理字。杀人偿命,负债还钱,你杀了齐浩鼎,就该以命偿命。’我内心有气,说道:‘我跟他公允相搏,他技不如人,又有甚么体例?’女子却说:‘天下武功不如你的人多了,莫非说你想杀谁就杀谁?’”
苏乘光一愣,怪道:“你如何晓得?”沐含冰打量他一眼,笑叹道:“以你的性子,若不是个大美人儿,为何挨了骂,还跟人家和和蔼气地说话?”
众盐使均是神采丢脸,孟飞燕厉声说:“苏乘光,你大言不惭。”
苏乘光“咦”了一声,转眼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幼年羽士,顿时生出知己之感,跷起大拇指说道:“豪杰所见略同,这位道兄也是我道中人么?”
“咱俩半斤八两。”苏乘光点头感喟,“我一听这个赌法,顿时两眼发直。再看那一只叫花鸡,用泥巴裹得好好的,理应没有做过手脚。独一可虑的是这女子有备而来,早就晓得鸡骨头的数量。虽说如此,苏或人平生有三不怕,一不怕战,二不怕死,第三么,当然是不怕赌了。我宁肯丧命,也不能不赌,当下说道:‘好哇,小女人,赌就赌,你输了如何办?’女子说:‘我输了,助你对于盐帮;你输了,就得老诚恳实去齐浩鼎的灵堂听候发落。’
“也没用一个早晨。”苏乘光轻描淡写地说,“三个时候就够了。”
“杀人就免了。”苏乘光摆了摆手,“万师兄几次叮咛,让我收敛火气,我天然不能胡作非为。”世人均是啼笑皆非,心想这“胡作非为”四字到了此人嘴里,只怕另有一番解释。
万绳皱眉不语,沐含冰忍不住发问:“老赌鬼,你走就走了,干吗又折返来送命?”
“是了。”石穿大手一拍,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你赢了很多钱,赌坊不让你走路,对不对?”
“我听他口风不善,便说:‘好,你说如何办?’齐浩鼎说:‘我帮主旨,人犯我一尺,我犯人一丈。你疏忽我帮,有眼无珠,伤我弟子,也当血债血还。如许么,看贵派面子,你留下一只招子、一只爪子好了。’我一听只觉风趣,说道:‘好啊,我留下一手一眼也行,齐浩鼎,你接我五掌,如果矗立不倒,我亲手奉上招子和爪子,你若站立不住,那我可就走了。’齐浩鼎料不到我有此一着,当着世人下不了台,只好承诺下来。成果对罢三掌,他就一跤坐在地上,再也不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