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之扬吓了一跳,抓起笛子,向后跳开。借着月光看去,那东西竟是一只极神俊的白隼,雪羽霜翎,疏尾阔臆,蛾眉深目,状如愁胡,一双鹰目冷如寒星,于黑夜当中光芒夺人。
白隼王顾摆布,沉默不答,乐之扬自发好笑,心想:“我真是一个傻子,跟这哑巴牲口说甚么废话?”正要转成分开,忽听咕咕连声,白隼左爪撑地,右爪颤巍巍地抬了起来。乐之扬只觉奇特,忽见爪上金光明灭,凑上去一瞧,一枚金针贯穿鹰爪,四周的皮肉也肿胀起来。
一教一学,不觉星月隐去,东方渐白,两人一身倦怠,返回洞中。叶灵苏倚墙盘坐,只怕仇敌来犯,故而手握长剑,并未熟睡,一听动静,顿时展开双目,见是二人,才又闭目调息去了。
“恩德?”叶灵苏神采迷惑,“它受了你甚么恩德?”
乐之扬心中敞亮,当此危急之时,席应真是废除流派之见,决意传给他“奕星剑”,以便来日和冲大师周旋。想到这儿,贰心中滚烫,眼泪也几近掉了下来。
叶灵苏手扣金针,瞪着乐之扬两眼出火,乐之扬忙道:“叶女人别恼,这只海东青受了我的恩德,以是捉了鸟兽来酬谢我们。”
老道看他一眼,笑道:“小子,你晓得这鸟儿的来源么?”乐之扬点头,席应真一捋髯毛,又问:“那你传闻过海东青吗?”
自古北方蛮族视海东青为神物,驯化今后上击飞禽、下逐百兽,来去千里,无往不平。《海青拿鹅》这支曲子乐之扬吹过千百遍,但真正的海东青还是第一次看到,想到白隼的短长,一颗心不由突突直跳。
席应真目视火线,缓缓说道:“我当年游历辽东,见过的海东青都体格肥大,如许大的鸟儿,我活了七十岁还是第一次见到,想是岛上风水所聚,天造地化,方才出了这一只异种。”
“但是,但是……”乐之扬低头想了想,忽又鼓掌笑道,“对了,快的不是剑,而是步法。”
正烦恼,忽听有人笑道:“好小子,晓得短长了吗?”乐之扬转头看去,席应真背负双手,从一块礁石前面转了出来,心知方才的景象必然被他瞥见,顿时面红耳热,不堪惭愧。
席应真故作不见,起家说道:“奕星剑和东岛的飞影神剑一样,都是出自前辈大剑客公羊羽的‘归藏剑’。这一起剑法暗合天赋易理,此中的学问非常高深,厥后习练的人虽也很多,登堂入室的却没有几个。公羊先生殁后,得其真传的也不过云殊大侠、‘西昆仑’梁萧、‘镜天’花镜圆和本派的了情、百哑两位祖师。云大侠当年抗击元军,嫌‘归藏剑’修炼不易,为了让更多人习练,取其神意,简而化之,创出了‘飞影神剑’。这一起剑法,练到绝顶处,飞影乱神,虚若梦幻,的确是一等一的短长。‘飞影神剑’比‘归藏剑’上手重易,但练到必然境地,会赶上重重停滞,如要更上一层,仍需精研易理,从本源高低工夫。
乐之扬苦笑道:“我是猪油蒙了心,让道长见笑了。”席应真瞥他一眼,微浅笑道:“我可没有嘲笑你的意义,你这孩子,心胸慈悲,泽及鸟兽,很好,很好,老道我没有看错你。”
乐之扬的心子突突乱跳,恍忽明白了白隼的来意,为了再次印证,他又放下笛子。笛声一停,白隼歪头转眼,纵身飞去,乐之扬再吹玉笛,它又回声而来。
乐之扬耸了耸肩,扁嘴说:“可惜美意没好报。”席应真点头说:“积德乃求心之所安,如求回报,反而落了下乘。”乐之扬笑道:“道长说的是,小子受教了。”说到这儿,又觉奇特,“席道长,你不安息,来这儿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