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灵苏手扣金针,瞪着乐之扬两眼出火,乐之扬忙道:“叶女人别恼,这只海东青受了我的恩德,以是捉了鸟兽来酬谢我们。”
正烦恼,忽听有人笑道:“好小子,晓得短长了吗?”乐之扬转头看去,席应真背负双手,从一块礁石前面转了出来,心知方才的景象必然被他瞥见,顿时面红耳热,不堪惭愧。
一教一学,不觉星月隐去,东方渐白,两人一身倦怠,返回洞中。叶灵苏倚墙盘坐,只怕仇敌来犯,故而手握长剑,并未熟睡,一听动静,顿时展开双目,见是二人,才又闭目调息去了。
乐之扬耳听目视,但觉字字入耳,振聋发聩,人剑飞奔,叫人目炫狼籍。他瞪大双眼,死力想要跟上席应真的身形,但是越看越觉恍惚,不觉心烦欲呕。正难受的当儿,忽听一声长啸,席应真收光拍照,悄悄凝立,双目凝睇星空,仿佛未曾动过。
席应真豪情迸发,收回一声轻啸,叫声:“看好了,这是‘天冲式’!”纵身出剑,玉笛流光,碧芒散落,乱如飞萤,口中长声念叨:“银河倚长剑,冲霄有飞星,七精从**,五帝洒流铃,焕然掷电光,驰驱如雷霆,左剑挽月华,右手接日景,光亮耀十方,鬼怪尽遁形……”
“闻声笛声,出来走一走。”席应真坐在一块石头上面,手拈长须,眺望大海,脸上神采变幻,意似思考甚么,过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乐之扬,你想学我的‘奕星剑’么?”
席应真握笛在手,仿佛变了一人,一扫老态,神采抖擞,如松如柏,昂然矗立。他瞻仰长天,只见银河清浅,星斗斑斓,密如洹河之沙,微茫不成计数。
乐之扬呆了呆,鼓掌喝采:“好剑法,短长,短长。”席应真看他一眼,忽地问道:“幸亏哪儿?”乐之扬一愣,说道:“幸亏出剑很快,电光轰隆也不过如此。”
乐之扬奉上玉笛,席应真接过,悄悄衡量一下,碧玉小巧,映月生辉,有如一泓秋水,在老者的手中脉脉流转。
“但是,但是……”乐之扬低头想了想,忽又鼓掌笑道,“对了,快的不是剑,而是步法。”
乐之扬吓了一跳,抓起笛子,向后跳开。借着月光看去,那东西竟是一只极神俊的白隼,雪羽霜翎,疏尾阔臆,蛾眉深目,状如愁胡,一双鹰目冷如寒星,于黑夜当中光芒夺人。
席应真拎起死兔,看了看,笑道:“这东西的脖子断了,但不是人类的伎俩。”乐之扬接过一看,兔皮上爪痕宛然,顿时有所贯穿,鼓掌道:“我晓得了……”还没说完,头顶风响,他仓猝跳到一边,但见一只海鸟从天而降,啪地摔在他的面前。
老道看他一眼,笑道:“小子,你晓得这鸟儿的来源么?”乐之扬点头,席应真一捋髯毛,又问:“那你传闻过海东青吗?”
乐之扬心中敞亮,当此危急之时,席应真是废除流派之见,决意传给他“奕星剑”,以便来日和冲大师周旋。想到这儿,贰心中滚烫,眼泪也几近掉了下来。
几次试了几次,乐之扬盯着白隼,心中悄悄称奇:“这只鹰喜好听我吹笛子吗?哈哈,前人吹箫引凤,我吹笛引来白鹰,比起前人也差未几了。”想到这儿,大为对劲,使出浑身解数,吹对劲兴洋洋。白隼听了一会儿,忽地拍翅飞起,应和笛声节拍,绕着少年回旋起舞。
太昊谷一派的武功极重悟性,悟性不到,平生有望,悟性到了,上手极快,只是易学难精,练到五更天上,乐之扬也只将“天冲式”学会了一半,发挥起来绊手绊脚,大觉别扭。
他长吟出剑,纵横刺击,高起降落,来去如风,每一剑均是劲力内蕴,长风穿过笛孔,收回诡异颤鸣。老道开初为了乐之扬看清,出剑较为迟缓,垂垂使得兴发,人影相乱,分合不定,融入茫茫夜色,仿佛两个席应本相对起舞,玉笛回旋其间,有如一道碧莹莹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