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应真故作不见,起家说道:“奕星剑和东岛的飞影神剑一样,都是出自前辈大剑客公羊羽的‘归藏剑’。这一起剑法暗合天赋易理,此中的学问非常高深,厥后习练的人虽也很多,登堂入室的却没有几个。公羊先生殁后,得其真传的也不过云殊大侠、‘西昆仑’梁萧、‘镜天’花镜圆和本派的了情、百哑两位祖师。云大侠当年抗击元军,嫌‘归藏剑’修炼不易,为了让更多人习练,取其神意,简而化之,创出了‘飞影神剑’。这一起剑法,练到绝顶处,飞影乱神,虚若梦幻,的确是一等一的短长。‘飞影神剑’比‘归藏剑’上手重易,但练到必然境地,会赶上重重停滞,如要更上一层,仍需精研易理,从本源高低工夫。
乐之扬吓了一跳,抓起笛子,向后跳开。借着月光看去,那东西竟是一只极神俊的白隼,雪羽霜翎,疏尾阔臆,蛾眉深目,状如愁胡,一双鹰目冷如寒星,于黑夜当中光芒夺人。
乐之扬闻声鹰唳,心头一动,生出一个古怪动机。为了印证所想,他又吹起笛子,笛声上冲天宇,不一会儿,便听扑棱棱一阵响,白隼爬升而下,飘然停在他的面前。
正烦恼,忽听有人笑道:“好小子,晓得短长了吗?”乐之扬转头看去,席应真背负双手,从一块礁石前面转了出来,心知方才的景象必然被他瞥见,顿时面红耳热,不堪惭愧。
《海青拿鹅》是一支乐曲,曲中的海青就是海东青。海东青被女真人称为“万鹰之神”,生于东北海边,高飞疾走,快如闪电流星,能够击落九天之上遨游的天鹅。
乐之扬只觉头皮发炸,下认识握紧笛子,死死盯着白隼,心想:“这是甚么鬼东西,来无影去无踪,叶灵苏的金针也伤不了它?夜里不睡觉,飞到这儿来干甚么?”
席应真瞪他一眼,说道:“你这小子,平时萧洒得很,如何紧急关头又婆婆妈妈起来了?事急从权,现在大敌当前,我又寿命不久,你的武功太弱,如何对于得了这几个恶人?”
乐之扬看得目定口呆,笛子荒音走板,吹得断断续续。白隼打了个圈儿,忽又降落下来,一双星眸谛视少年,仿佛透出指责之意。乐之扬更加诧异,心想:“这鸟儿还能辩白出曲调么?”想着童心大起,停下《灵飞曲》,换了一支《碣石调》,才吹一段,白隼拍翅就走,钻入丛林深处。乐之扬忙又换回《灵飞曲》,半晌之间,白隼又如一支锐箭,从林莽中飞射出来,且飞且舞,欢乐不已。
乐之扬耳听目视,但觉字字入耳,振聋发聩,人剑飞奔,叫人目炫狼籍。他瞪大双眼,死力想要跟上席应真的身形,但是越看越觉恍惚,不觉心烦欲呕。正难受的当儿,忽听一声长啸,席应真收光拍照,悄悄凝立,双目凝睇星空,仿佛未曾动过。
乐之扬抬眼望去,一道白影如风似箭,掠空而过。叶灵苏叱咤一声,举手便要发针,乐之扬仓猝将她拦住,白隼一闪即没,钻入林莽之间。
乐之扬看得风趣,几近笑出声来,因而打起精力,尽力吹奏玉笛。两边一上一下,上对明月,下临沧海,笛声悠悠,舞姿翩翩,委宛动听之处,竟是自古少有的奇景。
他长吟出剑,纵横刺击,高起降落,来去如风,每一剑均是劲力内蕴,长风穿过笛孔,收回诡异颤鸣。老道开初为了乐之扬看清,出剑较为迟缓,垂垂使得兴发,人影相乱,分合不定,融入茫茫夜色,仿佛两个席应本相对起舞,玉笛回旋其间,有如一道碧莹莹的闪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