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应真想了想,起家说:“出去看看。”说着走出舱门,来到船头。叶灵苏早已俏立船头,一手托鹰,极目远眺。少女娥眉微颦,凝烟含愁,双颊融融有光,有如白玉生烟、皓月出云,娇美得不似人间色彩。乐之扬即使心有所属,乍见此人此景,也是忘情心跳,不由得屏住呼吸。
乐之扬听是叶灵苏,吓得神魂出窍,席应真却不动声色,淡淡说道:“嚼舌根的拔舌头,听墙根的又如何?”
乐之扬碰了一鼻子灰,正觉无趣,忽听一边的东岛弟子笑道:“乐小哥你有所不知,这只鹰名叫‘麻云’,乃是本船的探子。”乐之扬听到“探子”二字,双目一亮,忙问:“派它去找贼秃驴吗?”那弟子说:“是啊,如不然,大海茫茫,上哪儿去找他们?飞鹰目力超群,这一去,周遭一百里的事物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竺因风回声觉悟,举手捂耳,胸前佛门大露。乐之扬顺势而上,“无定脚”虚真假实地踢向他的心口。竺因风伸手格挡,不料乐之扬虚晃一招,口中吹笛不辍,脚下极尽幻妙,绕到他的身侧,手腕快速抖出,玉笛化为一道碧影,正中竺因风腰间的“太乙穴”。
叶灵苏抵挡明斗,渐感吃力,明斗的刀法不敷为惧,刀中夹掌倒是难防,掌力千变万化,时如暴风扫雪,时如滴水穿石。叶灵苏稍有忽视,明斗一刀挡开软剑,左手食指凸起,“滴水劲”去如箭矢,点向少女的小腹。叶灵苏忙使“水云掌”拆解,指掌相接,锐劲点中少女手腕,叶灵苏只觉痛麻入骨,半个身子落空知觉。
江小流点头说:“你不消乱来我,我这坯子,说甚么也进不了正宗,进不了正宗,也就练不成云虚的本领。”
乐之扬大失所望,席应真倒是笑了笑,说道:“小家伙,你的美意我心领了,存亡有命,强求不得,人生七十古来稀,老道我年满七十,也算是活够本了。”
“好猴儿。”席应真举起巴掌给他一下,“你倒编排起我来了。”说到这儿,如有所失,“有人时乖命蹇,天生就是和尚羽士。乐之扬,你不是削发的命。有道是:‘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你和这小女人站在一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老道虽是削发人,也不忍心你们平白错过……”
他一味疯言疯语,叶灵苏听得又羞又气,心神不战先乱,一抖软剑,便要上前,不料乐之扬上前一步,拦住她说:“叶女人,失礼失礼。”
冲大师突入人群,双手抓住两人,头也不回,反手掷向席应真。席应真看其来势,心想如果躲闪,这两人必将落入海里。老羽士侠义襟怀,不忍杀人过分,丢下长枪,接住两人。谁知刚一动手,便觉巨力涌至,席应真后退两步,方才站稳,“大金刚神力”余劲难消,激得他气血翻滚。
乐之扬问:“七天以后仍不平服呢?”那人神采一黯,小声答道:“超越七日,鹰隼元气大伤,恐怕不堪再用了。”
行进了足足一夜,次日凌晨,火线海天交代之处,鲜明呈现了一片白帆,帆上绣了一头金色鼍龙。乐之扬认出是冲大师的船,又惊又喜,正要催促海员,忽见席应真紧皱眉头,神情古怪,不由问道:“席道长,你如何了?”
江小流将信将疑:“猪也吃不了八斗,这姓曹的必然是在吹牛。”说到这儿,又转头望着叶灵苏,眼里透暴露痴迷神情。乐之扬看出他的心机,暗想:“这小子莫非贺欢上了叶灵苏?啊哟,那可糟了,小丫头眼睛长在头顶上,从不把人放在眼里,江小流要想讨她欢心,真比登天还难!唔,需得想个法儿帮他一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