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怜影望他一眼,眸子里似有星光流转,忽而笑道:“乐公子,你小时候必然无忧无虑,故而不管何时,老是高欢畅兴。”
乐之扬一边瞧着,忍不住笑道:“无怪西施在溪边浣纱,也能成为吴王夫差的王妃,美人么,穿上甚么都是美人。”
乐之扬也划桨向前,被人问到,诈称应天禀堂,盐帮弟子不疑有诈,甚或与他并船而行。
“秦淮河的青楼里。”水怜影说这话时,语气平平之极,乐之扬望着女子,心中倒是一阵翻滚。
乐之扬松一口气,极目望去,车船驶入人群,有如高台耸峙,船头或站或坐,约有二十来人,紫、赤、青、绿四大盐使均在此中。四人各占一方,围着一根木桩,苏乘光被五花大绑,站在桩前。半个月不见,他满面髯毛,容色蕉萃,唯有一双眼睛,兀自凛冽慑人。
“选帮主?”乐之扬吃了一惊,“苏乘光死了吗?”
水怜影悄悄点头:“我没去过,但有耳闻,那是一座江心小岛,地处入海之处,此去约有两日路程。”说到这儿,看了乐之扬一眼,漫不经意地说,“乐公子,你若要去,可不能撇下我的。”
水怜影出了一会儿神,忽又轻声说道:“我还记得,三岁阿谁早晨,这儿的月光亮白得很,照在人的身上,能把人变成一个影子。现在的月光倒是暗沉沉的,十八年畴昔,统统都变了。”
水怜影望着白隼,佩服乐之扬先见之明,说道:“事不宜迟,快快解缆。”乐之扬想了想,说道:“水女人,你留在都城,我去救人。”水怜影点头道:“她们与我名为主仆,实为姊妹,mm正在刻苦,做姐姐的怎能独善其身?”
乐之扬大感头痛,但是水怜影情意已决,需求同业。两人沿江走了一程,到了天亮,乐之扬卖了马匹,换了一艘带篷的渔船。水怜影大为奇特,乐之扬笑道:“盐帮耳目浩繁,骑马过分招摇,躲在船舱内里,倒能够埋没行迹。”
水怜影苦笑道:“人生如寄,人死如蜕,这躯壳迟早也如蝉蜕普通脱去,老长幼少,又有甚么干系?”乐之扬道:“人生可贵再少年,我倒是甘愿更年青一些。”
不久船到岸边,下来一个半百老者,身穿蛟龙袍,头戴飞鱼冠,手持一杆烟管,吞云吐雾,神情傲岸,到了车船之前,冲着盐使们略略点头。
兵器变成乐器,便可吹吹打曲,天下乐曲甚多,但要曲尽其妙,又无过于《周天灵飞曲》。
又过一个日夜,驶入松江地界,再行半日,终究到了长江之尾。江水到此,东连大海,水势汪洋。乐之扬极目望去,波澜起伏之间,一座岛屿若隐若现,岛畔碧草如丝,岛上芦花飘雪,鸥鸟翔聚,起完工群,来如白虹饮波,去如江心飞云,几叶小舟环抱岛屿,载沉载浮,渔歌婉转。
水怜影靠近乐之扬耳边,悄声说道:“他是海长老孙正芳,盐帮三老之一,掌管东南五省……”
乐之扬两相印证,如痴如醉。凭这一起心法,纵不能如经文中所说,变万物为音乐,但只要指导得法,天下任何兵器,都可变成乐器。
水榭一战,全凭灵感,现在印证《妙乐灵飞经》的经文,竟是丝丝入扣,到处合于文中精义。比如经文写道:“万物为我之节,野马入我之吹……流水无弦,听者故意,故意之人听无弦之水,漫如流水,自有天籁,偶然之人听有弦之琴,纵如伯牙活着,也是对牛弹之……以我之心为心,六合可为我用,借雷霆为鼓,聚风水为弦,以地肺为管吹,变山岳为钟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