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伯。”莲航跌足大嗔,“打斗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乐之扬正要拆解,忽觉对方节拍有异,当下收起玉笛,后退两步。说时迟,当时快,樊重一回身,竹篙交到右手,左手抖出一条银链软枪,穿过青碧篙影,直奔乐之扬的咽喉。
豆大的汗珠从樊重的脸上滚落下来,他的内心一半是愤怒,一半是利诱,旁人看来,他只要再进一尺,就能扫中敌手。但是到此境地,樊重枪势用尽,虽只一尺之遥,却如天渊之隔。
“瞧不起人?”乐之扬哈哈大笑,“你还算是人么?”
竹篙颤栗生风,呜呜作响。乐之扬功聚双耳,听得一清二楚,蓦地后退一步,身子向左拧转。这一转实足奇妙,樊重一篙刺空,气势由此宣泄。他吃了一惊,方要变招,乐之扬玉笛点出,压住篙尖。樊重奋力一挑,想要摆脱玉笛,冷不防空碧顺势一拨,竹篙有如一条活蛇,呜呜呜大摇大摆,势要从他手里急窜而出。
乐之扬如受重锤,横着飞了出去,撞上身后茶几,“咔啦”一声,茶几支离破裂,他却滚了一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乐之扬纵身后退,玉笛搭上竹篙,忽左忽右,随之进退。竹篙长大,玉笛短小,色彩相若,灵动仿佛,俨如一大一小两条青蛇腾空斗争。
这一招“春雪乱梨花”是樊家枪的绝技,软硬齐出,防不堪防。不料乐之扬听出节拍窜改,早已有了防备,玉笛反手一挑,将软枪挑了返来。樊重只觉银光入眼,仓猝低头躲闪,软枪擦面而过,惊出了他一身盗汗。
这一下出其不料,世人还没看清,就听叮的一声,一道银色弧光闪电转回,刷地扫向樊重的面门。
赵见淮心往下沉,方才一掌,他的“伏虎功”运到实足,开碑裂石,不在话下,谁知乐之扬不但无恙,体内生出一股反击之力,震得他五内翻滚,受了不轻的内伤。
“好!”乐之扬鼓掌道,“赵堂主是君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乐之扬随她拍打,身子摇来晃来,莲航话没说完,乐之扬左膝一软,忽地跪倒在地,喉间咯咯咯响了几声,“哇”地吐出一口鲜血。
水怜影扶起乐之扬,将他抱在怀里,一手拧开小瓶,氛围中顿时满盈一股奇香。
“好说。”乐之扬笑着招手,“你来。”他连挨两掌,敌手掌力越强,气血顺行的时候也越长,中掌当然难受,顺行倒是大有兴趣,苦乐兼于一身,比如冰炭同炉,此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这三处穴道乃是精气所聚,一经点中,轻则内力全失,重则当场暴毙。乐之扬但觉中指处剧痛钻心,不由后退数步,身子摇摆不定。
群豪压抑已久,蓦地见红,顿时震天价地喝采。樊重倒是眉头大皱,收回竹篙,盯着乐之扬呆呆入迷。
两个小婢又惊又急,齐声叫道:“乐公子……”水怜影一言不发,放下白猫,上前评脉。这一瞧,但觉乐之扬体内气机畅旺,势如洪涛,只是逆流澎湃、不依常道。水怜影想尽平生所学,也想不出这古怪脉象从何而来,遵循内经医理,具有如此脉象,此人早该死亡,但时下乐之扬固然受伤,但却元气洪劲,并无灭亡之兆。
樊重之枪、龚强之锤,帮中都很驰名誉,赶上这根玉笛,均是一败涂地。赵见淮一心以为乐之扬的兵刃短长,若要胜他,须得舍短用长,反面他较量兵刃。
赵见淮气得神采发青,厉声叫道:“你若接下三掌,赵某立马退出水榭。”
厅中顿时温馨,俄然间,盐帮世人嘻嘻呵呵笑成一团。水怜影望着乐之扬,眸子里浮起一抹雾气。莲航性子最急,冲了上去,忽地劲风袭来,逼得她后退两步,昂首怒道:“赵见淮,你胜也胜了,还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