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重之枪、龚强之锤,帮中都很驰名誉,赶上这根玉笛,均是一败涂地。赵见淮一心以为乐之扬的兵刃短长,若要胜他,须得舍短用长,反面他较量兵刃。
一旦明白此理,樊重羞得无地自容,又斗数招,忽地向后一跳,大呼一声“罢了”,丢下竹篙,回身就走,一阵风冲出水厅,头也不回,转眼消逝。
他又痛又怒,抬眼望去,乐之扬稳稳站定,面皮涨红、双目紧闭,在他身后不远,赵见淮双手颤栗,面色涨紫,望着少年不堪严峻。
乐之扬如受重锤,横着飞了出去,撞上身后茶几,“咔啦”一声,茶几支离破裂,他却滚了一匝,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笨伯。”莲航跌足大嗔,“打斗的时候,不要东张西望。”
赵见淮一咬牙,纵身向前,右掌作势劈向乐之扬的胸膛。乐之扬一挺身,气贯胸腹,冷不防赵见淮变掌为指,嗤嗤嗤连出三指,点中了他的“膻中”、“神阙”、“气海”三处大穴。
莲航见乐之扬流血,心惊肉跳,大声叫道:“喂,你没事么?”乐之扬转头笑道:“没事,没事,皮肉之伤……”
扑,一只翠鸟掠过湖面,樊重如梦方醒,疾声大喝,竹篙抖出重重幻影。盐帮世人见他脱手,如释重负,齐齐收回一阵喝彩。
“好说。”乐之扬笑着招手,“你来。”他连挨两掌,敌手掌力越强,气血顺行的时候也越长,中掌当然难受,顺行倒是大有兴趣,苦乐兼于一身,比如冰炭同炉,此中的滋味难以言喻。
乐之扬正要拆解,忽觉对方节拍有异,当下收起玉笛,后退两步。说时迟,当时快,樊重一回身,竹篙交到右手,左手抖出一条银链软枪,穿过青碧篙影,直奔乐之扬的咽喉。
“咦!”水怜影悄悄地叫了一声,脸上透暴露一丝惊奇,“这是《阳关三叠》?”
乐之扬使出“灵舞”,身子如柳随风,脚下用上了“紫微斗步”,手中玉笛飞舞,瞬息之间,在那竹篙上连敲了三下,哒哒哒节拍明快,伴跟着一股奇妙的颤音。
水怜影想一想,取出一枚金针,扎入乐之扬的“关元穴”。金针刚一入体,便遇莫大停滞,忽觉指尖一热,金针簌地弹回,厥后带出一股血水,溅落衣袖上面,艳如三春桃花。
“东张西望算甚么?”乐之扬吐了吐舌头,“不张不望才算本领。”
樊严峻喝一声,马步陡沉,握紧竹篙,向右横扫而出,卷起一阵暴风。
他在激斗中还能开口说话,盐帮群雄无不骇然,濮阳钊怒道:“甚么狗屁三叠,这是打斗,又不是吹奏曲子。”
想到这儿,他双手按腰,纵声长笑,赵见淮闻声笑声,肝火更甚,蓦地身子一矮,左掌闪电拍出,扑的一声,击中乐之扬的胸口。
旁人看来,乐之扬脱手软弱,底子撼动不了樊重横扫千军的气势。唯独樊重身在局中,有苦自知。乐之扬每一次敲打,都落在了竹篙劲力的断续之处,将他的内劲硬生生敲断。
乐之扬见他气势古怪,不由悄悄吃惊,忽听水怜影说道:“乐公子谨慎,这是栖霞派的‘伏虎功’!”
语声清柔委宛,透出一丝体贴,乐之扬转眼看去,女子俏脸发白,眼中含愁,天光洒在身上,茕茕孤单、仿佛透明,有如一缕烟云,随时都会散去。
群豪压抑已久,蓦地见红,顿时震天价地喝采。樊重倒是眉头大皱,收回竹篙,盯着乐之扬呆呆入迷。
樊重这一刺力道实足,不料碰到玉笛,忽地大大泄气,竹篙歪倾斜斜,贴着乐之扬的左胁掠过,嗤的一声,衣破血流。
“瞧不起人?”乐之扬哈哈大笑,“你还算是人么?”